荒村的“悲伤摇篮曲”

（Baonghean）——躺在南谦村（Nam Can, Ky Son）村长劳尼亚雄（Lau Nhia Xong）的家里，我听到了一位蒙族妇女悲伤的催眠曲。催眠曲虽然还很年轻，但听起来却如此悲伤，让我们心中充满了凄凉和怨恨。

村长劳雅雄看出我的好奇，转头说道：“那是劳巴迪亚的老婆。家境贫寒，年轻小两口，既不会赚钱养家，也不会照顾孩子。” 我们问他，这是否和山区里很多夫妻一样，是一对年轻夫妇？他点头表示同意。他问我们想不想去迪亚家看看这对已经有了三个孩子的年轻夫妇的生活。说完，他站了起来，我们跟在他身后。

老巴迪亚家的房子是一栋破旧的房子，四周都是简陋的木板房，家里最值钱的东西大概就是一台老电视了。老巴迪亚见我们进门，便端出一坛酒来请我们。迪亚身材娇小，脸上写满了艰辛。问起家里的情况，迪亚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似乎不愿提起生活中的琐事。然而，当我们举杯寒暄，他却滔滔不绝，仿佛在等待他的倾诉。从那段往事中，我们得知老巴迪亚出生于1988年，结婚已有10年。他的妻子是西山乡的哈依美，比他小1岁。两人是在春节期间扔布布时相识的。两人很快便产生了感情，认识没几天就打算结婚了。结婚的时候，我们没时间考虑以后的生活，只知道只要我们喜欢，就一起生活。结婚后，我们才发现未来有多少烦恼。双方家庭都很穷，几乎没有任何经济来源。我们整天在田里辛苦劳作，却依然无法摆脱贫困的生活。

Ha Y My 的家人

26岁的夏伊美已经是3个孩子的母亲，最大的孩子上小学二年级，最小的孩子刚过1岁。生活本来就很辛苦，孩子们也经常生病。很多时候，孩子发烧，夫妻俩就只能坐在一起看着对方，然后叫父母过来照顾。伊美抱着孩子坐在屋角，偶尔会转过身来和我们搭话：“有时候感觉好无聊，看着自己这么穷，却不知道吃什么。早知道就别早结婚了。”伊美的话里充满了泪水。孩子偶尔会哭得厉害，妈妈不得不拍着孩子，唱着摇篮曲。伊美的脸上，和丈夫一样，写满了忧虑和艰辛。在伊美这个年纪，很多朋友都还没结婚，但她已经有了3个孩子。

清晨，我们离开村长刘月雄的家，前往莲山村。在这个村子里，我们遇到了瓦伊芝（Va Y Chi）的家人。这也是一对非常年轻的夫妇。伊芝是苗族女孩，2008年春节那天，她在南干中学读七年级。那年春节，她跟着朋友们去扔布布，在梁明乡（Tuong Duong）认识了一个叫穆阿巴苏阿（Mua Ba Sua）的男孩。两人互相倾慕，伊芝答应让苏阿“俘虏”她做他的妻子。当时，伊芝只有13岁。见到我们时，伊芝回忆起自己的学生时代，有些伤感。她说：“那天我让巴苏逼婚的时候，我跟他说婚后我会像朋友和丈夫同意的那样去上学。可是婚后才两天，我去上学，大家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我很尴尬，丈夫的家务活又很乱，我只好辍学跟着丈夫下地干活。有时候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更别说照顾丈夫的家人了。”看着这位年轻的母亲抱着孩子坐着，我心里更多的是可怜，而不是责怪。蔡华强-Y Chi的父亲告诉我们更多：“他们俩领回家求婚的时候，我家人劝过，但他们一直威胁说，如果不让他们结婚，就吃毒葛自杀。作为父母，谁能忍心看到自己的孩子这样，所以只好纵容他们，兄弟们。”

我们询问了结婚登记的手续和国家对婚姻家庭的规定。Y Chi说：“当时因为年龄不够，没登记，要等到成年才能去公社人民委员会办理。我也知道那样做是违法的，但这里就是这样。一旦互相喜欢，按照苗族习俗结为夫妻，就不能再结了。” 幸好，Y Chi的丈夫后来上学，学的是电子维修专业，生活稍微轻松了一些。以前在田里起早贪黑地干活，对她来说负担太重了。她说，现在她的朋友都上学了，都有了工作，不用再为家庭和孩子操心了。她的目光望向远方的深山老林，仿佛在追忆一段再也回不去的学生时代。

男孩们很小的时候就参与扔婆婆来“抓老婆”的活动。

我们按照村民的指示继续前往Tham Hin村，Va Ba Tru刚刚在那里举行完婚礼。我们遇到了Tru和他的妻子，他们正在准备下田的工具。春节前，Tru还是Ky Son少数民族高中的十年级学生。在Na Cang村（Na Ngoi乡）遇到Xong Y Nhia后，学生时代的热情战胜了他对求学之路的梦想。两人在刚过15岁的时候结为夫妻，在双方家人的担忧和同龄人的质疑声中。或许，这对年轻的夫妇刚刚结婚，和父母住在一起，无法理解家庭生活的现实烦恼。我问Tru：“你为什么不继续读书，而是回家结婚呢？这么小的年纪，别人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吗？”她一脸无辜地说：“反正我们也要结婚，不娶她，就有人抢走。大家都说我现在不该结婚，不过没关系，结婚了我也正常……”

南坎中学校长罗坎富先生表示：“学生早婚的现象已经大大减少，但这并非不可能。学校在教育方面付出了巨大努力，注重培养学生的生活技能。但每年春节过后，都会有女学生辍学跟随丈夫。”

告别南坎乡的人们，告别那些年轻父母们青春年华的悲伤摇篮曲，我们心中萦绕着一种挥之不去的思绪。那些寂静村庄里的悲伤摇篮曲何时才能结束？

陶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