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丛林中迎接新年

（Baonghean.vn）—— 逆流而上过跨年倒也不错。然而，我却从未有过这样的机会。

那是旧年的最后一天。弟弟要去探望在离家近200公里的启山县教书的妻子。我被允许骑着一辆坏掉的摩托车，沿着蜿蜒的7A国道行驶。对我来说，去荒野旅行再熟悉不过了。但我从未经历过如此“非同寻常”的假期。

如今，每逢节假日，人们往往会回到城市或前往一些新的旅游目的地。因此，办公楼、机构和学校通常成为最繁忙的中心，而原本不那么无聊的村庄也变得冷清起来。

假期里，山顶的Mong Pha Bun村显得更加安静。

帕邦村位于会图高原的山顶，村子里一条静谧的小路蜿蜒而上，蒙族的房屋隐没在山雾之中。此时，村子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孩子们在紧闭的屋子前，在刀割般的寒风中，沉浸在无尽的游戏中。孩子们的父母没有休息日，他们要么在田野里，要么在森林的某个角落。帕邦村的男人们或许正游荡到遥远的村庄，去买瘦牛来养肥。每逢节假日，只有村里的孩子们才能休息。

当我们穿过帕布山口（Pha Bun Pass）穿过北里（Bac Ly）时，雾气逐渐稀薄。抵达美里乡（My Ly）时，感觉仿佛踏入了另一个世界。雾气和刺骨的寒冷仿佛都消失了。从地理学家的角度来看，海拔差异是一种有趣的体验。转眼间，气温就完全变了。山顶的蒙族聚居地和深谷中的泰族村落，分别属于两个气候区。

大人们都在忙着生计，只有小孩子有假期。

每逢这些节日，无论是高地的苗族人，还是峡谷中的泰国村落，都弥漫着一种宁静的氛围。对高地人来说，新年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天。沿着崎岖陡峭的土路，通往象山村的泰国妇女们依然肩扛着沉甸甸的篮子。

闲聊中，我听到人们窃窃私语，谈论着一个体重只有39公斤的女孩，她背着一个近60公斤的篮子。如今，村民们会去森林里搬运一种奇怪的木材卖给商贩。无论树木大小，新鲜或腐烂的木材，每公斤都能卖到5000越南盾。村民们经常乘船沿南农河逆流而上，把木材运到河岸边，再用篮子运回村里。一个力气大的人每天能扛大约100公斤，也就是50万越南盾的收入。谁能抽出时间去森林里，这个春节肯定能有不少钱来消费和购物。

边境村庄的一年最后一天，就这样平静而又安详地过去了。

蒙族儿童在严寒中沉浸于无尽的游戏之中。

象镇村是一所幼儿园和一所小学的所在地。平日里，这里熙熙攘攘，孩子们的学习声此起彼伏。节假日里，一些小学生会跑来练习骑自行车。这在象镇这样的偏远村庄里实属罕见。一条由挖掘机开凿的土路通往村庄。

近一年来，所有的十字路口和小巷都铺上了水泥地。人们开始争相购买摩托车，而不是摩托艇。无论上学地点远近，孩子们现在都可以骑自行车了。从孩子们摇摇晃晃的骑行中，我看到了“逃离大山”的梦想——这是偏远乡村人民毕生的追求。

美里二小学的老师梁文南先生在学校旁边开了一家咖啡店，供妻子享用。节假日，他会待在家里帮妻子照顾孩子和做饭。节假日，那些住得远、过节不回家的老师们会选择这里作为聚会场所。2017年翻开日历的早晨，他还宰了一只鹅，邀请朋友们一起庆祝春节。餐食包括汤和一些当地菜肴。

深谷地区的泰国民众在节假日期间也更加安静。

席间，在美里村执教23年的刘巴通老师讲述了村里的变化。刘巴通老师于1993年开始教书，至今已走遍美里乡13个村中的12个村，为孩子们上课。现在，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成了他的同事，并在同一所学校上学。他说：“以前我得背着书包，走两天路才能到学校，现在变化真大。现在只有少数几个村子没有摩托车了。”

回想起两天来骑摩托车走过的崎岖陡峭的道路，我突然明白，这片土地上依然充满着苦难。但对这里的人们来说，这片土地正在改变。再过几年，一座新的水电项目就要建成了。

村民们不想要水电，但他们希望通往水电站的道路能穿过村庄，方便出行。有些家庭雇了挖掘机来打地基，以便搬到离公路更近的地方。在很多人看来，高地居民过于务实了。我看到他们渴望一条便捷的交通路线，这种渴望已经存在很多年了。

假期里，村子似乎更加沉闷。村里唯一的女孩梁氏秋花（Luong Thi Thu Hoa）在春节回家探望生病的母亲。秋花是全村人的骄傲。她家境贫寒，但她学习刻苦。无论是在区级学校还是学校，她都展现出战胜困难的坚强意志。在一个毒品风暴肆虐的地方，这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仅在象镇村（Xang Tren）就有数十名吸毒者。她说：“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我会选择与这片山区许多年轻人不同的未来。”

象山村的孩子们有生以来第一次学会了骑自行车。

我的假期在小小的快乐中度过。假期最后一天，越南老挝边境附近一个叫Nhot Lot的蒙族村庄的学生们开始骑自行车驮着米回学校。就这样，米袋从常年驼背的背上转移到了自行车上。这真是一个变化。远道而来的老师们开始返校了。再过几个小时，高原上的学校就要恢复往日的热闹景象了。

天门依旧白云缭绕，宛如梦境。千年云朵依旧在山顶漫无目的地飘荡。即便人间百态，日新月异。

尤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