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力量

（Baonghean）——“妈妈告诉我，我出生时和其他孩子一样健康无恙。然而，六个月大的时候，一场高烧过后，我的腿完全瘫痪了。我的童年记忆里，只有忍受疼痛的日子，医院里弥漫着浓重的抗生素气味，还有痛苦的打针……”

插图：洪东爱

战胜命运

我出生在南丹县南强乡，那里的土地未出太阳就干涸，未下雨就泛滥。我的父母都在城里工作。我在祖父母的怀抱里长大。下雨的时候，水涨起来，村民们蹚水而过，我的祖父则背着我躲避洪水。我的祖父也是我的启蒙老师。他教我写字、拼写和算数……

我无法行走，一直渴望上学。后来，这个愿望成真了。父母接我到城里。开学第一天，我既紧张又兴奋。但这份兴奋换来的却是悲伤、苦涩和自怜。朋友们都不跟我玩。他们没有对我微笑，反而投来好奇和同情的目光。我多么希望……要是我能跑，我就跑回家，摔门而去，抱住妈妈，哭喊着跑回学校。但现实是，我只能靠着妈妈瘦弱的背，从家到学校，再从学校回到家。很多雨天，母子俩都浑身湿透。

妈妈独自操持家务和办公室工作，但她从不让我缺课，哪怕刮风下雨。直到有一天，爸爸给我买了一把摇椅。我很开心，因为我可以自己去上学了。朋友们看到这把奇怪的摇椅，一个抓着前面，一个抓着后面，捉弄我。结果，我和摇椅一起掉进了池塘，浑身沾满了泥。我放声大哭。要是那时候能和儿子住在同一个房间里就好了。每天，儿子抱着我去上课，帮我做饭，帮我做所有日常活动。我很感激儿子，但他也有很多次感到恼火和愤怒。儿子也有很多次感到沮丧，说他再也不想和我一起住了，但他从未抛弃过我，直到现在……

幸福萌芽

大学四年级的时候，父亲去河内请求学校让我保留学习成果，以便回家做腿部手术。医生们不得不把我腿上的骨头全部取出，然后用夹板固定。我疼得晕了过去。我不知道自己咬断了多少根筷子，也不知道弄坏了多少床架。我砸碎了所有能拿到的东西，还打了任何靠近我的人。疼痛把我变成了一头野兽。最初几天，全家人都陪在我身边。等我熬过了那段艰难的日子，父母忙于工作，只留下佣人Thao照顾我。每次疼痛折磨我，Thao就成了我的牺牲品。我把碗筷都扔掉，Thao每次靠近我，我就打她。疼痛消退后，我看到Thao满脸淤青、四肢浮肿的样子，我理解她的处境，也同情她。然而，Thao一声不吭。

她依然静静地陪在我身边，照顾我的一餐一寝。Thao诚实勤劳，父母视她如己出。我出院那天，父母就去Thao家，提出要做亲家。在双方家长的帮助下，我和Thao同意了结婚。说实话，那时候我和Thao之间并没有爱情，只有同情。我爱她，因为她那么温柔，因为她那么照顾我。或许，Thao也爱我，因为她见证了我痛苦的日子。一场温馨的婚礼举行了，我和Thao都有些害羞和茫然。我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快结婚，更没有想到婚礼上走在我身边的，会是Thao——这个我很久都没怎么关注过的人家的佣人。

婚后，我去河内继续最后一年的学业，然后回到荣市艰难地找工作。最近的手术让我的腿恢复了直立，不用再靠着手支撑身体了。我坐轮椅，后来又骑着自制的三轮车，行动更加自如。我像飞蛾扑火一样全身心投入工作。Thao独自照顾着这个家。两个孩子相继出生，Thao也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没有什么比看到两个孩子健康乖巧地长大更幸福的了。他们是我和丈夫之间联系的纽带。我和Thao彼此分享更多，更加理解彼此，也更加爱彼此。

父亲重病去世，母亲年迈体弱，行动不便，家里的经济状况一蹶不振，风风雨雨接踵而至。我全身心投入赚钱，而她独自一人照顾母亲和孩子。家庭生活经历了许多风风雨雨，但她始终如一，勤奋、安静、体贴。她的世界仅限于办公室、孩子的学校和那间摆满锅碗瓢盆的小房子。我知道，我理解她的牺牲，但很多时候，我都会在社交场合向她发泄我的不满。她从未抱怨或责怪我。我感觉她仿佛天生就是要承受我的悲伤和痛苦……？

能娶到像Thao这样的妻子，我感到无比幸运。即使她不精明强干，不善言辞，但和她在一起，我总能感到内心的平静。即使人生路上仍会充满坎坷，我的人生之舟仍会波澜起伏，但我相信，它终将抵达幸福的彼岸。因为我知道，在我身边，总有像Son这样的朋友；在我身后，总有Thao和我的孩子们。我曾经埋怨生活对我不公，但现在，我更应该感谢生活。我的父母、朋友、Thao和孩子们，都是“神”，他们拯救了我的生命，让我领悟人生的意义，让我更加珍惜生命！

阮黎（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