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与黎明同在

南推开门，几张面孔抬起头来，深夜的店铺空无一人。外面下着毛毛细雨，13号台风带来的雨水让夜色更加凄凉。一群男士倚窗而立，红色的衣衫褴褛，俯瞰着街道。街上行人寥寥，车辆稀少。时钟的指针指向新的一天。在这家店里逗留的人大多不愿回家，或许是出于某种原因，他们选择坐在这里，喝着咖啡或淡酒，任由思绪飘入夜色，等待着新的一天的到来。顾客大多是经历过生活艰辛、饱受经济衰退之苦的人。他们来到这里，轻声细语，叹息着，啜饮着咖啡。有时，他们独自一人，沉默不语，被夜色浸透。
这家奇特的店只在晚上十点到第二天早上七点营业，仿佛是那个寸土寸金、时间就是金钱的年代里一家充满浪漫气息的店铺。店铺位于这座城市一栋大概有五十多年历史的老公寓楼里。店主是一位中年男子，留着一头长长的卷发，皮肤黝黑，嘴唇也厚厚的。他独自一人在店里。他亲自调制和供应饮品。顾客到柜台点单，离开时自然而然地把钱放进柜台上的一个小铁盒里。如果账单金额超过饮品价格，他们可以大胆地从铁盒里掏出零钱。店主忙着调制饮品，有时洗杯子，有时还会轻轻地弹奏吉他。“请勿打扰，尤其是钱。”店主把这句话醒目地贴在由一辆翻新的紫色旧三轮车改造而成的吧台上。
在六楼的一栋房子里，男人们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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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地产市场冻结期间，廷空手而归，回到了郊区租住的房子。仅仅两年后，廷就显得苍老憔悴，令朋友们大吃一惊。这些离开家乡的年轻人怀揣着改变命运的希望来到这座城市。从课堂上的书信，到兼职工作，再到寻找实习单位，最终在一家合适的公司获得正式职位，这实际上是一段谁也无法想象的旅程。
四个男孩租住在郊区一间租金实惠的房子里，这里见证了他们无数个夜晚的苦读、无聊的叹息，以及因为办公室里老鬼欺负新鬼的故事而产生的怨恨泪水。他们也曾因为春节奖金足够修缮父母的房子、给自己买辆车而开怀大笑。在这间房子里，四个男孩烧着香，彼此视如兄弟，祈祷着每个人都能拥有一个漂亮的房子。然而，在房价飞涨的当下，廷选择了先走。廷的教育学士学位证书被他整齐地打包放在行李箱的最底部。廷从城市的东端一路奔向西端。他眼看着账户里的数字不断攀升。廷拿着烤鸭，拍了拍喝得醉醺醺的朋友们的肩膀，道别说：“我先走，但我会带上你们的。” 众人点头叹息。
那天，薇也和我们坐在一起。她选择离开城市，前往天良岛，参与为这座偏远盐岛增聘教师的活动。薇看了看婷，轻轻摇了摇头。婷总是那么急躁，就像一个吹胀的气球，土地会埋下金钱，人们会把自己埋在土地里。薇生于斯长于斯。当土地急于向繁华的城市化方向发展时，薇的父母也蜂拥而至，根据时势抢占每一块土地。就这样，他们卖掉小块土地，再从银行贷款买更大的地。当大块土地卖出好价钱后，他们又卖掉，再从银行贷款，把它分割成两块大地。就这样，土地上长满了贪婪的种子，永远也填不满。
土地像过度膨胀的泡沫一样破裂的那天，银行利息飙升至每月数亿。祖父母留给父母的房子不得不卖掉以弥补损失。但冻结的局面持续不断，通货膨胀率继续惨淡下跌。薇和父母搬到平政租了一间房子，等待合适的时机。但时机未到，银行的最后期限就到了。于是，他们一个接一个地破产了。薇明白，薇感同身受，但她无法说服廷。
Vi选择和Tinh告别，前往天良。Tinh则选择离开郊区的寄宿公寓，前往市中心。朋友们都感到困惑。Duy、Ky和Nam静静地坐着，听着时间缓缓流逝，黎明即将到来。但Nam猜对了，Tinh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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琪结婚那天，南没有回家。他背着相机，骑着摩托车穿越了八十多个国家，最后在非洲某处沙漠停了下来。南说琪真是勇敢得要命，再加上一个浪迹天涯的诗人，她的生活肯定苦不堪言。琪平静地说，这就是爱。人生最简单的事就是爱。只是人们想得太多了，反而变得害怕。像琪这样，她就很满足于这样的生活！
南依然定期更新他的旅程。有时薇会告诉南，等他老了，悠闲的生活会很艰难。每个人最终都会疲惫，回首往事，孤独有时会在人老去之前就夺走他们的生命。回来吧，薇会给你介绍一位最温柔的老师，天良。南在薇的聊天信息里加了个笑脸，然后把介绍的提议转给了杜伊。杜伊是群里最有钱的人，在雾气缭绕的山中小镇拥有一栋别墅。
Duy才华横溢，性格沉稳。毕业后，他选择了建筑作为自己的职业。凭借着儿时对绘画的热爱，Duy的设计总是能打动那些喜爱精致之美的人。Duy迅速崛起。Duy离开寄宿学校的那天，没有人比Tinh更紧张。但Duy仍然是这群孩子中最古怪的一个。他的古怪体现在他的个性、外表，甚至一些难以想象的事情上。
这座城市有1400万人口，我们只需要彼此相爱，好好生活。Duy悠闲地生活着，然后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去赚钱。Ky依然悠闲地写诗。Tinh继续沉浸在对土地的梦想中。Nam随风飘荡。幸运的是，Vi仍然每天在群聊里发消息。
但一个多星期以来，Vi 一条消息都没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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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睡眼惺忪地走了过来，看了看他那衣衫褴褛、满身灰尘的朋友，轻轻摇了摇头。“要不是你这种流浪汉，这座城市该有多宁静啊。”南沉默不语，目光投向街道。已过凌晨两点，街上空无一人。酒吧老板开始兴奋起来，轻柔的音乐在房间里缓缓流淌。男人们依然在夜色中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基穿着运动服，在太阳开始西沉时到了。当时是凌晨五点，店里的人渐渐散去。那些从夜里溜进来的男人们早已不见踪影。只有四个男人坐在老旧公寓的窗户边，望着街景。
夏日里，薇回到了城里。夜晚，她还沉浸在聚会的余韵中。西贡的雨似乎抚慰着空虚的灵魂。孤独最容易让人融入雨中。那天晚上，婷带薇回到了城郊租住的房子。对土地的渴望被对爱情的渴望所掩盖。原来，薇在小岛上依然单身。在讲台上站了十年之后，薇被选为一所环水小学的校长。从市中心到这座盐岛需要一天多的时间。薇攒够了钱买了一栋小房子，决定留在偏远的小岛上。在那里，薇明白，贫困的孩子们比繁华都市的灯红酒绿更需要她。薇给了婷一个选择。
醉醺醺的薇把婷推到床角。婷像一根多年未浇水的枯枝，浑身无力。婷感觉自己仿佛在清凉的空气中飞翔。第二天早上婷醒来时，薇已经不见了。
四个三十岁的男人望着刚刚过去的暴雨后阴沉的秋日清晨。城市西边，河畔已发展成繁华的城区；东边，行政和商业建筑林立，与绥仙火车站相连。但要去天良岛，必须穿过瓦姆萨特森林公路，全程需要搭乘一艘大渡轮和两艘小渡轮。天良岛虽仍是城市的一部分，却又远在天边。东方的秋天、西方的秋天，还是天良岛的秋天，究竟有何不同呢？
我不知道这有没有关系，但今年秋天，薇当妈妈了。杜伊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吐出一圈烟雾。其他三个朋友突然转头看向杜伊，然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廷身上。
十一月阳光充足，微风习习，但雨水也比较多，所以城市里总是微风习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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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从郊区的房子里接上婷，把她扔上摩托车，穿过森林，寻找盐岛。当夕阳将龙陶河染成一片绯红时，摩托车停在一栋挂满纯白花朵的棚架上的小木屋前。维已经在这里住了很久了。这房子是薇发短信后建的。维依然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只喜欢做事，不爱说话。房子正对着盐田。婷依旧坐在那里，若有所思地看着夕阳渐渐隐入天地。夜里没有车辆的喧嚣，只有低语声和婷的泪水声。
半个月后，只有五个人在不眠咖啡馆举行了婚礼。薇身着红色奥黛，笑容灿烂。婷似乎不再渴望土地，而是渴望听到孩子们的笑声。原来，婷在这个年纪才意识到，十年光阴转瞬即逝，而回到婷身边的，正是那段圆满的爱情。
Ky又喝醉了，开始朗诵诗歌。出乎意料的是，竟然没有人再批评Ky的诗了。那二十天里，如今坐在这里的人，都是上个秋天的人。十年来，Nam终于不再漂泊，在这座城市安定下来。Nam会和Duy一起回来，帮忙打理设计公司。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Duy也决定关掉店铺，让男人们不再漫无目的地游荡。每个人都要面对黎明。

童福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