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电影《阿福的妻子》改编自男作家苏怀的短篇小说原著,而电影《宝的故事》则改编自女作家杜碧水的小说《石墙后的口琴》。两部电影均由男性导演执导,他们均为京族人,而非苗族人。因此,影片中虽然有一些日常细节,却蕴含着摄制组可能未曾意识到的文化意义,无意中扭曲了女性和男性在苗族文化中的地位。


在短篇小说《阿福的妻子》中,作家苏怀将一首关于春节抛包子的民歌翻译如下:“你扔球,我不接。…我不爱你了,鸡蛋掉了……”
正如上一篇关于蒙族文化背景的文章所述,包是女孩们的专属,由女孩们自己缝制,或由她们的母亲用缝纫刺绣季节的碎布缝制,用于春节前的传统服饰。在春节期间,女孩们会手捧包,主动地向她们想结识的男孩们抛去。无论男孩们是否喜欢,她们都有责任把包抛回去。当然,女孩们很少会不接住自己主动抛出的包。至于男孩们,如果想在春节玩抛包游戏,他们需要展现自己如何吸引女孩们的目光,或者主动邀请女孩们一起抛包。即使男生主动邀请女生玩“包”,女生也是包的主人,有权拒绝,不把包扔给他。所以,如果女生不爱他,男生很难把包扔回去,也很难继续说“包没接住,它掉下来了”。通过“包”,女生展现了细致、细心、勤奋、灵巧,最重要的是,展现了女生在恋爱中的主动性。

因此,为了体现春节抛包的主动性,这首民歌应翻译为:“我扔球,你接不住”…你不爱我,果实已经掉下来了……”
这种对“能报”中男性和女性角色的误解,可能源于将代词从蒙语翻译成越南语,而蒙语原文应该是这样的:
“Kuv laim pov tuaj,koj tsi txais
Koj tsis nyiam,pov rog lawm。”
值得注意的是,蒙族人称主要使用两个人称代词。kuv(cu)指主动说话的人,koj(co)指代对方,无论参与交流的人的职位和社会地位如何。kuv-koj 的称呼方式与京族人使用多个人称代词的称呼方式截然不同。在京族语言中,根据社会地位,必须使用相应的人称代词,例如父子、兄弟姐妹、叔叔/姑母/祖父/祖母/姑母/孙子/孙女等。
在春节的背景下,Kuv-koj 是指男人和女人之间的行为,而在春节的包子节中,是否应该将 kuv 翻译为 em,将 koj 翻译为 anh,而不是像作家 To Hoai 那样将 kuv 翻译为 em,将 koj 翻译为 anh?


在原著《石墙后的口弦》中,女作家杜碧翠选择以石墙后的口弦为意象,讲述帕奥和帕奥母亲的故事,体现了对当地文化的敏锐触觉。在蒙族文化中,口弦通常与女性联系在一起,而笛子则与男性联系在一起。当男孩和女孩彼此产生感情时,男孩会用笛子表达自己的情感,女孩则会用口弦表达自己的思绪。这是一种双方都主动付出、彼此接受的关系,而非完全单向的。作品中的口弦也如同故事中女主人公的自我叙述。石墙的意象本身就具有微妙之处,它不仅能让观众联想到河江石墙高原上的蒙族人,也展现了现实和社会对故事人物的种种阻碍。
可惜的是,在2006年拍摄成电影《宝玉传》(Pao's Story)时,影片完全省略了女主角宝玉与口琴声响相关的细节,而更多地被男主角朱的笛声所吸引。或许是摄制组在后勤方面遇到了问题,无法找到合适的方法来利用和突出口琴的声音,所以不得不用笛声来代替。然而,仅仅改变这个小小的形象,就可能彻底影响了故事的质量,因为原本女主角宝玉通过口琴声响起的故事,被改成了男主角朱的笛声。当让宝的情人朱氏和宝老母亲的情人朱氏父亲吹笛子时,音乐就变成了只属于男人的音乐,宝完全被朱氏的笛子吸引,宝老母亲被朱氏父亲的笛子吸引,从而展现出依附于男人的女性形象,即使在欣赏、演奏音乐、表达个人情感等非常私人的行为时,她们也没有主动性。

电影《包的故事》(2006)塑造了试图摆脱男权社会统治的女性角色,让包、包的老母亲、包的生母等所有女性主角都找到了人生的真爱,展现了剧组的女性主义理念。然而,将口琴声改为笛声的细节,在文化层面上弱化了这种宣扬女性主义的精神。
总而言之,对文化语境的误解,导致两部影片都以一种带有偏见的性别权力视角来呈现文化,将一种原本对女性在爱情中主动性有所暗示的文化,完全变成了一种被重新塑造的、以男性为主导的文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