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最后一次下午的巴士之旅

January 18, 2011 17:47

- 随笔 -

(Baonghean)-我一直相信,我们所有人,在大年三十这一天,心里都会涌起同一个念头,那就是,快点走吧,快点回到我们的家人身边,回到我们的根源,回到那只有在家里才能拥有的瞬间。

那个私人的东西,那个神圣的东西,是千百年来整个民族的共同的东西,成为所有人的本能和意识。

是的,让我们从一个非常具体的距离出发,从机关、单位、村庄、学校,从每个人熟悉的家,走向祖国,走向祖地。整整一年远离家乡,或为生计操心,或为西原咖啡林里庄稼的得失担忧,或为首都的国计民生担忧,或为边境深林跋涉,或为深邃的文字倾诉,或为眼前的计划担忧,或为大胆的未来默默祈祷……一切,一切都静下来,不再聆听岁末岁月的滴答声,神圣而温暖。那是,载着沉甸甸的期盼,在寒风中兴奋地启程。叽叽喳喳的欢声笑语,扭动的小手,珍藏的礼物……随着滚动的车轮,追随着期盼,驶向故乡。但我知道,在那一趟又一趟的车程之间,在那一趟又一趟的旅程之间,总有一些情愫,一些不易言说却又容易知晓的事情。一位同事曾告诉我,年底去森林里给越老边境的人民、官兵拜年。有些士兵在春节前就回家了,早早地和父母、妻子、儿女、爱人庆祝了春节,然后回到山口营地,默默地等待着春节的到来。没有人大惊小怪,因为这对边境的士兵来说是家常便饭。

一位士兵请求带一枝石桃花回家乡。低地人,尤其是城里的人们,一直以来都不喜欢那些精心施肥、精心调色的桃花。相反,许多人愿意花上百万去买一枝树干粗糙、长满黑苔的桃花;越是粗糙,开出的花就越鲜艳。但这位士兵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这不过是来自石山的馈赠,是来自远山的一片花瓣,被送回低地,为春回大地贡献一份力量。大家都珍爱这枝石桃花,守护着它,并在大年初三那个令人惋惜的下午,直接把它交给了这位边防士兵的家人……

……与此同时,我的同事一行在返回越老友谊公墓时,也不忘驻足焚香,向长眠于此的烈士们致敬。春节前夕的30日下午,一排排刻有姓名和无姓名的墓碑庄严挺拔地矗立着。香烟缭绕,飘向远方,融入芬芳的风中。并非所有墓前都有亲人前来探望,但每座墓前都恭敬地焚香。所有人都深知,前来瞻仰的人,都是为了祈求逝者的灵魂在30日的下午能够归来,与父母、妻子、儿女和亲人团聚。所有人都相信,在30日的下午,那辆大巴上,承载着生者和逝者许许多多的愿望、期盼和憧憬,他们静静地同行,彼此信任,兴奋地相聚……

是的,我也是人,但每年春节30日下午到来时,我常常会有一种……既不是我,也不是我,而是难以言喻的心情。小时候,我过着苦日子,许多人不变的愿望都与新衣服、新凉鞋、盛宴、远行……有关。然后,那双梦幻般的眼睛,然后,书页打开了奇异的视野,然后,生活本来的样子,充满了艰辛、悲伤和喜悦。人们常常通过头发颜色悄无声息却又清晰可见的变化来描述一个人的一生。一个人的成功或失败,很容易从他的衣服、裤子、新车、豪宅或头衔,或是礼物、春天的压岁钱看出来……但可以肯定的是,我,你或她,在每个除夕夜,都能安心地甩掉旧年所有需要甩掉的,从新年第一天早上有好人来访,香火红艳艳,家里的桃花绽开无数粉嫩的花蕾,女儿学习好听话,报纸上的一篇小文章给街头卖唱的夫妇带来一丝光亮中找到新的一年的喜悦……依旧是我,依旧是在除夕夜,依旧下着蒙蒙细雨,但今年更多的是来自新朋友的信息,来自老朋友的祝福,来自无法用言语表达的理解和爱的无声的话语……

是的,每天,每个月三十的下午,村口的木棉树都会挥动着瘦削的枝条,等待着村民们的归来。远远地,我能清晰地看到那棵高大的木棉树,矗立在新栽的田地中央。木棉树干的周围,还残留着泥土和稻草。村里人三十的下午匆匆相聚,却也有时间互相问候插秧了没有,柴草准备得如何,板粽子什么时候包好,孩子们是否都回家了……在那条乡间小路上,我回家了,得到了保护、支持、欢迎和信任。

是不是因为这样的事,一年一度的傍晚大巴之旅,每一步都显得更长、更慢、更沉重?是不是因为这样的事,一年一度的傍晚大巴之旅,总是让我思考、担忧,总是与人生中无数次的往返不同……我一直怀着流浪者、旅人的心境,时而躁动,时而沉浸在1A国道上呼啸而过的长途大巴的轰隆声中。旅途风尘仆仆,穿越许多土地,承载着许多远方人的命运和心情。一位在平阳皮鞋厂打工的少女,回来把在附近服装厂当工人的爱人介绍给父母。他们暂时忘记了一年来的艰辛,满怀希望地回到了温暖的家乡。然后,她们在狭小的出租屋里筑起那份希望,孩子们一个接一个地出生,每年两个家乡的奶奶和奶奶都会打包大米,轮流照顾孩子。两姐妹在红土地上一起生活了10年,每天辛勤劳作、积蓄家用。听说母亲病重,她们赶紧卖掉几百公斤腰果,以便准时回家。她们匆匆离开,推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晚上下车后计算着去遥远乡村的距离,在充满回忆的乡间小路上互相送对方回家。一位老人坐在副驾驶窗边若有所思地抽着烟。这一年,风雨交加,他辛辛苦苦经营的养虾场漂流到了大海。然而,这些失败并没有让这位昔日的胡伯伯战士灰心丧气。回到故乡,为祖先焚香,从生我养我的土地上汲取些许力量,重拾信心,再次踏上征程……这一路,不知有多少漂泊多年的人,如今白发苍苍,重回故土?有多少人将痛苦与辛酸埋藏在心底?又有多少人激动欣喜?呼唤着他们的,是儿时留下水牛足迹的村道,是白浪的潺潺流水,是云雾缭绕的高山的若有所思。梦想在这里诞生,飞翔,终有一天会回归。明白为什么,有很多来自农村的人,从未离开过村里的竹篱笆,却懂得担忧咖啡价格的下跌,每逢风雨来临便会忐忑地望向远方,关注着新闻,评论着对美虾的出口。明白为什么,有时心绪躁动,听着客鸟的鸣叫,却每天默默地望着远方的道路。

我久久地注视着那些喧闹的车辆,车窗后人们的脸庞渐渐消失。我渴望着和平、温暖、团聚。我渴望着在神圣的时刻手牵手。我渴望着祖先的祭坛上,充满敬意地焚烧着温暖的红香。我渴望着每个人,像我一样,在归途中得到保护、支持、欢迎和依靠……


范水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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