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奖励“务实的战士”

这一享有盛誉的奖项旨在表彰“减少全球贫困的实验方法”，它揭示了经济学学科正在发生的重要变化。

埃丝特·迪弗洛、迈克尔·克雷姆、阿比吉特·班纳吉——三人荣获2019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图片来源：盖蒂

打破刻板印象

据彭博社报道，人们普遍认为经济学家是自由市场的狂热分子，他们轻视政府的作用，很少关注社会最贫困群体的需求。然而，无数经济学家并不认同这种刻板印象，他们毕生致力于研究如何通过政府行动帮助发展中国家最贫困的公民。班纳吉、迪弗洛和克雷默都属于这一类。

例如，三位经济学教授都研究教育的益处。发达国家的人们通常认为普及公共教育以及受过教育的人口所创造的经济财富是理所当然的。而肯尼亚和印度等发展中国家则没有这种奢侈。2003年，克雷默回顾了在肯尼亚进行的一系列随机对照试验，发现增加教育支出确实有帮助，但诸如驱虫之类的医疗保健措施也有助于让孩子继续上学。班纳吉教授和迪弗洛教授与合著者肖恩·科尔和利·林登研究了印度一项为学习困难学生聘请家教的项目以及一项计算机辅助学习项目，发现这两个项目都很有效。迪弗洛还发现，由于公共教育支出的增加，印度的月收入大幅增加，这证实了学校在经济增长中的核心作用。

多年来，班纳吉、迪弗洛和克雷默研究了发展中国家的一些项目，这些项目鼓励农民增加化肥使用，向贫民窟居民提供小额信贷，为地方政府中的女性设定“配额”，为穷人提供驱虫服务，根除疟疾，以及许多其他有针对性的政府干预措施。在某些情况下，例如小额信贷，这些项目未能兑现其最初的承诺和预期。但许多举措在产生持久效益方面取得了巨大成功。

对某些人来说，诸如寄生虫控制或辅导等项目的支出可能被视为仅能解决边缘问题或“一触即发”的问题。诚然，投资和工业化才是最终将穷国转变为富国的关键。但正如中国和印度两国的经验所表明的那样，这种增长往往会使贫困人口长期落后。正如班纳吉和迪弗洛所强调的，健康且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口会影响投资回报率，从而在启动快速发展中发挥关键作用。与此同时，对于尚未实现工业化的国家来说，短期内所能期待的最好结果就是减少苦难。因此，班纳吉、迪弗洛和克雷默的工作在许多方面都至关重要。

投资教育是摆脱贫困的关键之一。图片：法新社

研究创新

今年诺贝尔经济学奖的第二个显著特点是其表彰的研究类型。经济学家通常与理论家联系在一起，在黑板上画着供需曲线，对外部世界的复杂现实视而不见。但近几十年来，诺贝尔经济学奖发生了重大转变，转向实证数据分析，因果关系问题是其核心。

班纳吉、迪弗洛和克雷默开创了一项最重要的新实验技术——随机对照试验。他们没有研究政府项目的效果，而是深入贫困国家，创建了这些项目。这类研究正变得越来越普遍；21世纪初，经济学领域每年发表的随机对照试验屈指可数，而如今已多达数百篇。

这一趋势遭到了一些批评，有人认为随机对照试验的统计功效往往较低，如果不能充分理解所研究项目产生效果的原因，就很难将所获得的经验应用到其他地方。

但班纳吉、迪弗洛和克雷默意识到了这些问题，并投入了大量研究来解决这些问题。他们致力于提高统计评估的可靠性，并“加权”随机对照试验，使其在更广泛的背景下仍然适用。

班纳吉和克雷默还提出了关于政府为何无法实施良好政策以及贫穷国家为何无法发展的理论，有助于解答为什么有些计划有效而有些计划无效的问题。

埃丝特·迪弗洛与卢旺达的咖啡农们在一起。 图片来源：《纽约客》

在2017年的一次演讲中，迪弗洛回应了批评者，重新定义了经济学家应该做什么。她将发展经济学家比作水管工，他们专注于解决特定情况下的现实问题，而不是寻求普遍的见解。她认为，由于贫困问题因地而异，经济学家应该撸起袖子，针对具体情况寻找解决方案。

对于一个通常深居简出的学术领域来说，这将是一次巨大的变革。但迪弗洛，这位46岁就获得诺贝尔奖的最年轻经济学家，或许可以展现经济学的未来方向——走向谦逊、务实、实证，并始终与人类的现实问题，尤其是社会中最贫困人群的问题紧密相连的经济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