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清与义安家园
我记得,我在顺化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学校有一条规定:学生必须在“ê-ti-ket”(笔记本标签)上写上自己的姓名、出生年份和家乡。在家乡那一栏,父亲指给我看:“乂安省义禄县金原乡金锦村”。那是我父亲的家乡,我父亲出生的地方。后来,那个村子也叫黄谷村。现在,它是乂禄县义忠乡第22村。
在《回到农村》(1)一文中,怀清回忆起自己对家乡的旧印象:“过去,我还以为我们省是全国最穷的省之一,我们县是全省最穷的县之一,我们村是全县最穷的村之一。”在八月革命、两次战争以及其他诸多历史变迁之前,那片土地大概仍处于贫困榜的末位。
然而,贫困永远无法消除,它永远无法摧毁战胜天地和历史严峻考验的意志,也无法让这里的人民低头接受贫困的命运。相反,这里的人民以义安精神昂首挺胸,为国家、为历史、为民族文化贡献了无数英雄、烈士和才俊……他们被一代又一代的越南人民铭记。
“本世纪初(公元前20世纪),老挝的狂风把夜空染成了白色的,不断卷起成群结队的战马,它们如同蒙古马般凶猛,冲到乡村田野上,田野的温度高达100多度,瓦房和茅草房都被烧毁了。那些夜晚,我们的祖父和怀清在万丹运动失败后,彻夜焚香,写成了《南水奠基记》(2)。
1909年7月15日,在老挝凛冽的寒风中,怀清村从那个贫穷的村庄诞生。“在二十世纪初,我所说的义静人,是在不断的融合、揉捏和哺育中诞生的,每一刻都通过哺育、教育,总而言之,按照既定的模式组合,过着无尽的生活……那时,越南的母亲和妻子们,一个接一个地挺身而出,在永远英勇的塞莫菲勒斯战役中击败了野蛮人(侵略者——博士)。”(3)
故土赋予怀清“一种很特别的资本,比如对村里菜园田野了如指掌,擅长捉鸟、放风筝,会捡稻草钓鲈鱼,爬树找鸟窝,中午在池塘边寻找栗花,最后,请允许我称之为诗歌的种子之都,这样以后,如果我找到好的土壤播种,我也可以希望把它培育成诗歌:安姐!你看见什么了吗?你只看见夕阳和绿草!”。
就这样,我们两个
像怀清一样
因此,孩子们是在国家灭亡、家庭破裂的年代出生的。”(4)
怀清一直留在家乡直到十九岁。童年时期,怀清一边在村里的学校上学,一边或多或少地参与了农活。在荣市上小学时,他不得不做家教,开办暑期班来维持自己和家人的生计。1928年,他前往河内,就读于浮学校(现为朱文安学校——博士学校)。此前,在荣市读书的1927年,他参加了为潘佩珠争取特赦的运动和为潘朱桢举行的追悼会。而据怀清叔父的儿子阮德平(当时与怀清同班同校)在我上面引用的文章中回忆,学生阮德元(怀清的真名)一直是班上的第一名,每年都获得学校的荣誉学位。 “一天早上,人们看到一个在导师面前温顺而胆怯的学生,摇身一变,成了一位小小的领袖,发起了一场充满活力的运动,号召全校学生都加入他,践行民族精神:吃越南菜、穿越南衣服、说越南话,过越南式生活,用越南语代替法语。”(5)正因为这些爱国活动,在荣市读书期间,怀清在学校成绩单上被记录为:“心术不正,必须严加管教。”(6)同年1927年,还在荣市读书的怀清加入了新越革命党。
在浮井学校就读期间,怀清继续参加新越党的活动。1930年初,新越党解散。怀清在河内秘密警察局被法国秘密警察逮捕,随后被送回荣市,关押在荣市监狱。怀清被判处6个月缓刑,因此他被允许返回浮井学校继续学习。一天,法国秘密警察搜查了怀清的抽屉,发现了反政治书籍,于是将他开除出校。怀清不得不私下教书以维持生计,并自学直到通过西方学士学位考试(当时,如果他被开除出校,就不能参加当地的学士学位考试 - TS)。1930年中期,怀清到河内《人民报》工作。在该报编辑部工作的还有作家 Ngo Tat To 和他的表弟 Nguyen Duc Binh。
怀清的文章是反法殖民主义的,经常遭到审查。当时殖民政府的政策是不审查法语报纸。于是怀清与报社老板商量出版《人民报》(Le Peuple),公开攻击法国殖民者及其走狗。这是北方第一份法语报纸。这份报纸卖得很好。报纸共印了3期,在印第4期时,法国下令驱逐阮德平和怀清。两人被关押在河内特工局,随后被押送到荣市,交给县长和村长,在家乡软禁。当时正值1930年底,宜静苏维埃运动正处于高潮。怀清在《自传》中写道:“我当时茫然失措,什么都不懂(也就是说,我根本不了解义静苏维埃运动)。我只知道一件事:被判缓刑和开除学籍,我可能会被逮捕,甚至可能被处死。当时,外籍军团的哨所密集地分布在我的家乡,他们每天都无缘无故地杀人。此外,饥荒肆虐。我去荣市找工作。荣市秘密警察局长比列特打电话给我,让我做他的帮手。我拒绝了。不久之后,我在一个中国人家里找到了一份教职,他是荣市康和酒店的老板。顺化多立印刷厂的老板裴辉信路过,知道我有学士学位,就和他商量,让我去顺化印刷厂做殡仪员(1931年)。” (7)。
怀清曾做过榫眼修理工,后来当过私人教师,为报社撰稿,写过《文学与行动》一书,还在顺化写作了十五年多的《越南诗人》。1945年底,根据胡志明主席于1945年10月10日签署的关于成立文学大学的命令,怀清被派往河内大学任教。抗战爆发,怀清带着妻儿从越北回到家乡。1955年,他回到河内,担任了新的职务:艺术系主任、师范大学教授、文学研究所副所长、文艺协会秘书长、《文艺周刊》主编等等。随着岁月的流逝,怀清只能短暂地回到家乡,有时只有几天,有时只有几个小时,然后就必须立即出差。对家乡的思念之情依然萦绕在他的心头。直到1961年,将近三十年后,怀清才有机会真正回到村庄一段时间。这次回村的感受和印象,怀清在1961年9月15日出版的《统一报》第224期上发表的文章《回村》中,生动地记录了下来。怀清动情地写道:“我的双脚走在平坦的沙土村路上,仿佛回到了过去,这不仅是因为岁月的流逝,更因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远远望去,老花园后稀稀落落的竹笋,对我来说,是那么珍贵。当年我离家去外省读书,回头望着摇曳的竹笋,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在当时我幼小的心灵里,在充满冷漠、谎言和残酷的生活中,唯有这里,有爱。如今,生活变了,看待生活的方式也变了,但那几根竹笋,依然在我心中占据着特殊的位置。
我熟悉每一处竹堤,熟悉每一处田野,熟悉每一个路口。我走进了旧时的花园,老房子不见了,老师当年栽种的树木也零星散落,只剩下寥寥几棵。但在新的环境中,我却依然清晰地记得一切旧时的一切,仿佛记得的比看到的更清晰,过去的景象比眼前的景象更鲜活。我记得池塘边的番石榴树,我记得园角的井,南风吹拂着我的清凉,我记得巷外那排芙蓉,弟弟总是匆匆赶来迎接我,给我糖果,我记得每年春天我们都会用线把花串成紫色的珠子的黄花树,我记得屋后喜鹊常在此筑巢的星黄色灌木丛,我记得母亲去世的竹篙,老师的书桌,我记得许多温柔可怜的面孔。
那年回到农村,怀清说:“我突然说起了家乡话,这种口音在外地人听得非常难懂,因为它不仅分不清重音和高音,而且乍一听,好像没有任何口音可言。但我一听,它就变得很轻快、很清晰。”
怀清在文章中生动地记录了旧时农村的民情民生,以及当时的悲惨生活:贫民饿死的场景,暴徒讨债的场景,西方人、法国特工、外籍军团士兵“比一群富家狗还要凶猛”地折磨人的场景。伴随着这些悲惨场景的,是一个充满鬼神、看不见的世界,沉重地压在那些在时代面前无助的温柔百姓的身上。怀清写道:“那些阴影深深地笼罩着我人生中的一段时光,尤其萦绕在我的青春岁月里。所以,即使我怀念青春岁月,我也不愿一千次地重蹈覆辙……说是回乡的路上,我感觉自己回到了过去,其实是因为我还怀念着过去。我的认知在很多方面都发生了改变。但对于我的村庄,我的认知几乎和过去一样。可以想象,我沉睡了三十年,如今蓦然醒来,周围的一切生活都已完全改变。”
怀清在回忆录中,满怀敬意地记录了当年艰苦卓绝的岁月中,家乡生活所发生的积极变化。回忆录的最后,怀清欣喜地记录了自己回到挚爱的村庄时的激动心情:“几百年、几千年来,整个村庄都笼罩在黑暗和浓重之中,突然间充满了光明。当然,在其他许多地方,我们取得的成就要大得多。但我从未像回首家乡时那样,感受到革命事业的神奇。”……
如果上帝赐予我父亲一百岁(2009年怀清就一百岁了),我一定会牵着他的手,一起回家乡看看。我记得,当我们在观行站下车时,走一小段路到旧怀清宫的院子里(现在那里有个加油站),他一定会问:“榕树和怀清宫在哪里?”不等我回答,他就催促我:“我们去墓地上香,为我的祖父、祖先、阮德家的亲人、叔父阮德公(参与创立越南光复会的爱国人士,1916年与爱国人士陈有禄在河内白梅靶场被法国殖民政府处决。他们二人葬在阮德公墓行头分院的同一个坟墓里。阮德公是阮德平博士的父亲)和你的弟弟阮德坚。”我相信,父亲在家族墓地上香后,一定会去家族教堂上香,一定会要求直接进村参观老房子和花园,与亲戚们聊天,不断表达他对1961年回到村庄时无法想象的变化的喜悦、幸福和惊讶!
Lang Ha,河内,2008 年 4 月中旬
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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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所有作者阮德平(注2至注5)、怀真(注6)和怀清(注1和注7)的引文,均摘自《怀清全集》(第3卷和第4卷)。该书由Tu Son收集整理。万学出版社 - 河内 - 1999年。
(1)同上,第3卷,第928页。
(2)同上,第4卷,第1035页
(3)同上,第4卷,第1036-1037页
(4)同上,第4卷,第1038页
(5)同上,第4卷,第1042页
(6)同上,第4卷,第1025页
(7)同上,第4卷,第913页。
作家 Tu Son(河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