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回归的那一天……

（Baonghean）——大约30年前，一支艺术团在拉姆河左岸的一个小村庄T.D村演出。剧团里有一位年轻貌美、声名显赫的女演员。尽管她的肚子裹得严严实实，人们还是知道她怀孕了，据说是剧团团长的“功劳”。一场激情的爱情让这个女孩在没有丈夫的情况下怀孕了……

演出之夜结束，她临产了，一个健康的男婴降生了，一声啼哭，预示着一段坎坷的人生，一段跌宕起伏的人生……艺术团领导紧急开会商议，最终的方案是让年轻的母亲强忍泪水，送出自己的亲生骨肉。离别的时刻，年轻女子哭得眼眶都干了……艺术团和年轻的母亲离开后，婴儿发出凄惨的啼哭……

插图：洪东爱

孩子被一位姓宋的妇女收留照顾。村里的老人们讲述，当时宋夫妇开了一家羊肉馆：生羊、炒羊、羊血糕……羊肉有补气养血的功效，让顾客多子多福，可惜老天爷惩罚了他们，他们无子无孙，无可救药。听说艺术家带来了孩子，宋夫妇感动不已，将孩子抱在怀里，觉得老天爷和大地都可怜他们，给了他们一点快乐，让他们在年老体弱的时候有所依靠。

家境优渥，又被悉心照料，孩子很快就长大了。宋先生和宋太太看着孩子娇嫩的面容，心里五味杂陈。宋先生挑了很久，终于给他取了一个非常满意的名字：阮文荣。他是宋先生家的宝贝，也是老两口晚年的宝贝。

那个叫Vinh的孩子，就是我。时光飞逝，我长大了，内心深处却一直怀着私生子的自卑感。人们经常在背后议论我，甚至有人当面说我坏话。有人问：你的亲生母亲来看过你吗？

或许，我遗传了亲生父母的艺术基因。长大后，我不仅身材高大英俊，还擅长演奏乐器和唱歌。在文艺晚会和婚礼上，我总是“明星”，省里举办“好声音”大赛时，我参赛还获得了二等奖。凭借着这份“名声”，后来我被区文化部门邀请去工作，但因为自卑，我拒绝了。

我内心的悲哀，是本就敏感的内心深处的自卑。似乎我越悲伤，我的声音就越好听，凄婉动人，让人落泪。正是因为我的容貌和声音，才让很多女孩迷恋我，愿意追随我。

当时为我疯狂的年轻女孩中，有一位是邻社主席的女儿林小姐。主席生儿育女也很不容易，只有一个女儿，林小姐。林小姐漂亮极了，白皙的皮肤，红润的嘴唇，长长的头发……很多人向她求婚，但林小姐选择了我。主席经验丰富，他了解我作为艺术家的种种不如意，再加上我私生子的背景，让他无法接受女儿跟着我。他禁止、威胁、警告，想尽一切办法破坏我们的爱情。可是，我的天哪！他越是阻拦，我们似乎就越是坚定地要在一起。最终，我看到他失去了一切，不得不把唯一的女儿托付给我——村里的艺术家。就这样，我和林小姐结婚了。将近一年后，我们的第一个女儿出生了，家里充满了喜悦。当我的父母听到屋里传来婴儿的咿呀学语声时，他们就把我重新当成了孩子抚养。

激情过后，我感觉家庭生活局促乏味。所有暴露出来的现实都让我失望。哭闹的孩子，生病的孩子，时不时烦躁的妻子……我内心游移不定的情绪再次涌起。我去唱歌，村里的节日、村里的演出、公社的演出……每次聚会，观众都想见我。我太自负于自己的“名气”，变得傲慢鲁莽。我练习喝酒，因为当艺术家就意味着要喝醉，只有喝醉了才能唱得好，才能动情，才能感同身受……所以从那以后，聚会过后，人们看到的都是一个踉踉跄跄、步履蹒跚、一尺长一尺短的男人走在村道上……

回到家，我吐得一塌糊涂。妻子吓得哭喊着，苦苦哀求，但我置之不理。有一次，我喝醉了，甚至动手打了她。妻子再也忍无可忍，带着孩子们回了娘家。我却毫不在意，继续唱歌，继续喝得酩酊大醉，更糟的是，我开始赌博。我放纵自己的欲望。我夜夜泡在赌场，输得精光……我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卖了，电视、橱柜、自行车……一件一件地离开了！在那个绝望的时刻，妻子的决定让我彻底崩溃：她与我断绝关系，还把我一岁的女儿赶了出去！Vinh被妻子抛弃了。天哪，这个消息对我这样一个骄傲自尊的人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这奇耻大辱让我发疯。我毁掉了一切，变卖了所有家当，在赌场里烧掉了……

父母哭得眼泪都流干了。父亲病倒了，临终前托人把我从赌场叫回来，说：“荣，你把父母几十年的积蓄都赌光了。求求你……我死了以后……家里就只剩下你母亲的棺材了，求求你……别卖了……卖了……你母亲就得垫席下葬了……我的孩子！”那一刻，我身上“人性”的一面涌了上来，我跪倒在地，在父亲的葬礼上，我哭得凄惨无比……接下来的几天，我听说妻子改嫁了，据说新丈夫很有钱。复婚的希望彻底破灭了。我去父亲的佛龛前上了一炷香，母亲躺在床上，痛苦地呻吟着……我喝了两瓶酒，却没醉，只是悲伤，撕心裂肺的悲伤。

我抱着年幼的孩子，哀叹道：“孩子……你妈妈结婚了……”女儿一脸茫然：“妈妈结婚了，爸爸你也应该结婚啊！”听她这么说，我的心好痛。那天晚上，女儿看到我泪流满面，坐起来问：“爸爸！你哭什么？谁打你了？我打回去……”我伸手去拿吉他，却再也拿不住，吉他掉在了地上。我把头埋在女儿的怀里，我们一起哭了起来。

第二天早上，我来到河边，想要自杀。但当我站在陡峭的河堤上，望着翻腾的鲜红河水，我感到恐惧……我寻觅鸦片烟来排解悲伤。我沉醉其中，在梦幻般的云风中飘荡。渐渐地，我染上了毒瘾。逃避这份悲伤，却又遭遇另一份痛苦。发作时，我无比渴望毒品，挣扎求生。但家里所有的东西都卖掉了，只剩下母亲的棺材……可父亲留下了遗嘱，再说，卖了棺材谁会买呢？毒瘾折磨着我，我实在无法忍受。在最后一刻，我想到了一个或许连动物都想不到的计谋，我拖着4岁的孩子去打她，然后强迫她提着篮子去乞讨。

女孩怕挨打，提着篮子，在村子里、集市上转悠，哀求道：“各位先生、各位女士，请给我和我爸一碗米，一些钱……”！看着她这样，老老少少都流下了眼泪。有人给米，有人给钱，好让我这个王八蛋爸爸有钱抽鸦片。人们看腻了这种场面。永远没有人给，只有可怜的女孩受苦，没有人给，当她提着篮子回家时，她爸怒吼着，把她打得粉身碎骨。当她的孩子衣衫褴褛，双手合十祈祷时，我扔下鞭子，哭了起来。于是，我放走了孩子，亲自“出手”。晚上，我就出去偷，偷鸡、偷鸭，偷一切能卖的东西抽鸦片……有一次，我偷了一台电视机卖不出去，藏在鹅笼里，结果被主人发现了。

幸好邻居没有报警，只说了一句话：“你真是个丧失人性的人。这辈子，父亲讨饭养活儿女，你却逼着儿女讨饭养活你，现在你还偷东西。” 我感到羞辱至极，却依然不肯醒悟。之后，我又犯了大偷。这次我被抓了，他们把我绑了起来，送到了公安局。村里的艺人成了罪犯，成了被抓获的贼。案卷被送到区公安局补卷。我被暂时释放了。

曝光之后，我的良心仿佛被唤醒了。我双手合十，恳求朋友邻居们帮我戒掉鸦片。公社团委书记是我的朋友，他立即召集了所有青年和村民，商量如何帮助我。看到我愿意坦诚相待，大家立刻伸出援手，给我钱、米、水果和食物。当时正值夏天，我白天尽情展现我的艺术才艺，为邻里团练功，准备考试。晚上，团委派了三四个人到我家。他们烧掉了我所有的衣服，把家里所有与鸦片有关的东西都扔掉了。大家一起去买东西给我和父亲。大约晚上10点到12点的时候，我的毒瘾发作了。那群年轻人把我按倒，绑起来，用铁链把我倒吊在房梁上。

第一天，我乞讨得口吐白沫，疯狂地尖叫。在近两个小时的翻滚之后，人们才把我扶了下来。当时，我的身体已经瘫软，睡梦中昏了过去，直到早上。第二天，第三天……那次上吊持续了两个月。奇迹发生了，我不再吸毒，不再渴望毒品。全村人都鼓掌庆祝，幸福降临到我身上了？那天下午，在一次集体文艺汇演中，我的歌声再次响起，感动了人们的心。与此同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一辆载着几名警察的警车开来，以盗窃民财的罪名逮捕了阮文荣，案底全部结清。我被判入狱两年。那是9月2日下午2点整，我哭了，全村的人都哭了，但是当我上了车，我双手合十，感谢村民们对我的照顾和帮助，请他们照顾好我的老母亲和年幼的孩子，我要回去重新开始我的生活……

人生的过失和错误，我都要付出代价，这是不可避免的。然而，我更快乐，因为在劳改营里，我曾有过顿悟的时刻。幸运的是，我的家乡、青年团和邻居们总是鼓励我，他们轮流来看望我。这让我哭过很多个夜晚。我不再期盼时光倒流，而是希望这两年快点过去，好让我能回去向父母、女儿道歉，用生命偿还我的恩情。

黎芳

（Yen Than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