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田野里的晴雨
(Baonghean.vn)——至今,在城市生活了近20年,我仍然忘不了乡村田野的梦想。我相信,有多少越南人,多少人的记忆里就有多少片属于自己的田野……
1.田野的回忆
我的村庄是一个纯农业村,地势低洼。农村里除了水稻什么也种不了。一年只有两季,冬春作物和夏秋作物。我的祖母原本是河内姑娘,后来离开家乡来到这片土地上做儿媳。她习惯了在满是蠕动的绿色水蛭的田里插秧,习惯了和水桶、镰刀、锄头做朋友,习惯了以青稻的季节、稻米成熟的季节、稻茬晾晒的季节、稻草堆放的季节来计算时间。我的祖母像许多在田野里出生、长大、劳作、相亲相爱的农村人一样,全身心地投入到田野里。有些人一辈子都在田野里度过,除了水稻的轮作,什么都不习惯。
我们穿着她那件散发着泥土和槟榔叶气味的棕色衬衫,平静地长大。我们习惯了她在四月稻田深绿的岸边投下起伏的影子,稻米刚刚开始飘香;我们习惯了她佝偻的背影,在寒风凛冽的午后,插上残存的稻苗,颤抖着。我们也习惯了她预测天气的方式,通过鸟儿呼唤水声、蜻蜓的飞舞,或者在除夕夜仰望阴沉或略带阴霾的天空来预测庄稼的丰收。她教我们旱季在新收割的田里抓到很多虾和鱼的情景,教我们如何在旱季找到以露水为食的蜗牛,教我们如何用稻草堆成小屋顶……
我们如此熟悉,以至于有时我甚至不觉得她出生在另一个乡村。送奶奶回村的那天,我在她曾经光着脚丫在田里趟水淘去泥巴的小沟边站了许久,也在村尾,也是田野的起点——那棵粉丝树旁站了许久。奶奶干完活儿,总会脱下帽子歇脚。我看到她瘦小的身影,被永恒的笔触刻在了这片土地上。她和无数在这里出生、留下,或者从外地来到这里的人一样,耕耘着这片土地,在每一块土地上挥洒汗水,犁地、踱步、田埂,双手锄草、锄地、挖沟、舀水。一代又一代的人,挥洒着汗水,让这片土地更加碧绿。然后,他们选择平静,闭上眼睛,躺在田野里,与稻浪低语。
在市中心度过的那些午后时光,我无比想念我的田野。田野里,银色的泥土,摇曳着当季的种子,勤奋地孕育着梦想和希望,相信即使洪水和暴风雨过去,明天的冲积层“依然会发芽生长”……然后,我忙着寻找……
2.莎草田里四代人的阳光雨露
距离荣市市中心仅几公里,沿着林河堤坝路前行,就能看到一片片雄花莎草。七月的莎草田里,我在丰顺村遇见了一位老人,他正勤奋地收割、劈开莎草。看着他健硕的身躯,在午后的阳光下袒露着上身,谁也不会想到,黎春水老人已经70岁了,而且还是个战争伤残军人。他说:“我们家从祖上就开始种植莎草。我们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莎草,闻到莎草的香味。6岁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学会了拔莎草杆。10岁的时候,我们就跟着父母去田里收割。女孩们不习惯,看到尖锐的莎草根,赤脚会很痛,但我们却习惯了在这片起伏的田野上,踩着莎草根行走。走在平地上,有时脚会感到奇怪,不稳。”
然而,他缓慢而略带粗鲁的言辞却让我感到惊讶。不仅因为他的言辞朴实,更因为他饱含深情和爱意。他向我讲述了昔日的莎草作物,兴化莎草的黄金时代,以及合作社的时代,欢声笑语充斥着近70公顷莎草田野。然后,他谈到了他家,现在有6个莎草社,一年收两茬,而不是像以前那样三茬,“原因是莎草都退化了”。他毫不掩饰地叹了口气,说他的四个孩子现在都不从事莎草行业了,“两个离开农村去南方做生意,两个当了建筑工人”。因此,传承了四代的莎草行业将难以维系。“我为他们感到高兴,因为种植莎草似乎很难,但我对祖先的传统职业感到惋惜。”但他仍然希望,“兴化人或许能找到莎草种植的可持续发展方向。谁知道呢,也许有一天,莎草种植户能凭借这片土地过上富裕的生活。”
他还讲起自己参战那年,吃的最后一个饭团,就在这片田里,或许就坐在这些莎草根上,这些莎草根正是莎草割下来长到现在的。他在炎热的广治战场奋战了81个日夜,在枪林弹雨的梦里,他依然能看到祖国那片广阔的莎草田。后来,归来的那天,他放下了枪和子弹,脱下军装,穿上了农民的衬衣,又在这片田里辛勤地劳作。“我这年纪,还出去采莎草的,已经很少见了。那片田里还有一位杜先生,比我小五岁左右,他也是从南方战场回来的,也是一名伤兵,当时情况更艰难,身体也更虚弱,但他仍然靠着莎草活下去。”
按照水先生的介绍,我认识了杜先生。杜先生出生于1954年,是一位四分之二残疾的老兵。杜先生的儿子是第五代,也在这片地里种植莎草。生活依然艰难,所以即使他身体虚弱,也必须去田里干活。“但到了莎草季节,即使不出门,我也会想念它。我在这片地里遇到了我的祖母。我们因为彼此的勤劳和努力而互相吸引,结为夫妻。可以说,除了在军队服役的那段时间,我和我妻子的一生都在田里度过。”
在这里,我还见到了Hieu老师、Duyen老师……她们在阳光明媚的田野里,欢声笑语,汗流浃背。这就是莎草种植的本职工作,它需要阳光。种植莎草的艰辛,以及对它衰败的担忧,但此刻,劈草机的轰鸣声,刀子切开每一片翠绿莎草叶的声音,脚步踩踏每一片草土的声音,以及蝗虫被人脚惊扰后跳跃的声音,都让我感觉一切都沉浸在快乐的旋律之中……
丰顺的农民们清晨四点下田,中午回家,下午再出去,一直干到晚上七八点。多年来,他们已经习惯了日出时土壤蒸发的霉味,黎明时露珠融化的气味,以及野草和莎草长到田野时散发出的香气。还有丰收的气息,那种带来温柔喜悦和难以言喻的情感的气息,只有在田野里耕耘多年的人才能真正感受到。
3.庆山县玉米烧焦季节
与兴化县莎草的苍翠景象不同,庆山(南丹)的田野被一层沙沙作响的棕黄色覆盖。一位娇小的妇女沿着通往文儒渡的小路,敏捷地把一袋袋玉米放在秤上,一边擦着汗一边和我们说话。她叫雪儿,60岁,庆山二号的居民,她穿过文儒渡来到庆山一号的田野,受雇采摘和晾晒玉米。“今年只有草是绿的,玉米都烧焦了。”她语气悲伤地说着,然后指着“玉米主人”。“主人”范越春,51岁,多年来一直在冲积地上种植几英亩玉米,但每年都很担心。“沙质土壤本来就很难种植,今年又干旱得厉害,玉米结不出全部的穗子。”宣先生还说:“做起来很亏本,得雇人去地里摘玉米,剥皮,在这条小路上晾晒,装袋,过磅。今年大部分玉米地都荒废了,因为玉米粒不多,产量很低。”
广袤的田野里,阳光把玉米晒得干枯易碎。偶尔,田里会闪现出一个人的身影,捡拾着未收割的残茬。雪姨说,她一辈子都在田里劳作,自己做家务,然后找份工作维持生计。对她来说,种地是“父子传宗接代”的职业,世世代代传承下来,所以她对这片田野的每一个角落都了如指掌。她是一位单亲妈妈,养育着一个女儿,“脸对着地,背对着天”,每年都仰赖“老天的恩惠”。然而,她和宣先生,在经历了多年的旱涝灾害后,仍然坚信“今日水荒,明日稻谷金黄”,并互相提醒:“别让田荒废了”……
如同越南田野上所有农民一样,庆山的人们深爱着这片土地。他们不知该如何用言语表达这份爱,但我知道,这份爱就在这里,在他们心中,在被问及耕作时他们那充满喜悦的眼神里,在他们辛勤劳作时依然灿烂的笑容里。这份爱蕴含在田野上每一滴汗水里,久远的岁月都浸润着汗水和泪水的咸涩。这份爱,如同天空中自由飘荡的风,自然而然地流淌。在内心深处,这是农民与劳动之间自然而然的依恋,是他们的祖先几千年来一直从事的劳动,既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方式,也是他们奉献一生的乐趣,他们自愿地、近乎自然地为之付出。
4.结语
艺术家热爱舞台,农夫热爱田野,因为田野是他一生中大部分时间的天空。汗水的流淌,让翠绿的枝条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我一直坚信一种深深植根于越南人心中的情感,那就是对田野的热爱。无论你是谁,出生在乡村还是繁华都市,无论你从小就习惯了城市喧嚣,还是终年辛勤劳作。这份爱,并非仅仅爱一个你出生或长期依恋的地方。或许,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热爱,一种在人类诞生之前就已存在的爱,它既真实又充满灵性。因为在S形的故乡,人们无法数清所有的田野。千百年来,人们在田野的氛围中生活、呼吸。他们不仅为了生存,死后也长眠于田野,在绿色的坟墓下。正因如此,一代又一代,田野才是人类真正的血肉之躯。这是他们老去后想要永远回归的地方。这是侨民们渴望重返故土,只为在红色的夕阳下迟疑地伫立。这是人生中悲伤或失意的时刻,人们渴望凝望,抚慰心灵的地方。这是每当春节、清明节或祖先忌日到来时,人们都会相约回到故土,在坟前焚香,向永恒的世界低语他们的爱与思念……
所以,田野不仅仅是农民的工作场所。有时,它是他们的整个天空。它是他们的母亲。它是人类的过去、现在和未来。或许正因如此,我如此喜爱乂安诗人阮士大关于农民的诗歌,并总是用它来提醒自己:
农民像土地一样安静地生活
也许是荒野,也许是庄稼
请不要迷失,不要抱有错误的信念
全国十分之九的人是农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