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如何尊重老师
(Baonghean.vn)——今天收到高中时在法国留学时班主任的邮件,让我回想起当年班上老师们对我的恶作剧。突然间,我意识到教师这个职业需要莫大的勇气。
班主任名叫埃里克,但在法国,学生必须称呼老师为“先生”(Sir),后面加上老师的姓氏。只有同龄朋友或关系非常亲密的人之间才能直呼其名。然而,班里的学生总是叫他埃里克,不加“先生”,也不加其他任何称呼,就像称呼朋友一样。“你好,埃里克”,“祝你周末愉快,埃里克”,“今天别布置太多作业,埃里克”……面对学生们“粗鲁”的问候,老师会训斥(更像是恳求):“叫我先生,先生们,女士们先生们!”而我们的回答总是:“好的,埃里克。”
埃里克在教室的桌子上养了一条名叫卢的金鱼。每次他离开教室去拿文件,回来的时候总是匆匆忙忙,然后就会看到同学们用网兜把卢捞起来玩。还有一次,他小心翼翼地把鱼缸放进上锁的玻璃柜里才离开教室,我们爬上展示柜,取下了恐龙骨架模型的头骨,藏到了宿舍里。结果,可怜的埃里克每节课的开头和结尾都要花五分钟求我们把头骨放回去,因为一直展示一个没有头的恐龙骨架实在太好玩了。
埃里克胆固醇很高,所以他非常注意饮食。我们是在一次同学带了一整个巧克力蛋糕来上课时才知道这件事的。那次蛋糕是他妈妈做的,他切好后分给全班同学吃。埃里克似乎已经厌倦了训斥我们这些捣蛋鬼,只是叹了口气说:“请不要把碎屑掉在桌子上!”看到他可怜兮兮的样子,我们邀请他一起吃蛋糕,但他拒绝了,因为巧克力对高胆固醇患者不好。这让全班同学都很惊讶,因为教室里一直放着一盒速溶巧克力粉,我们经常在漫长的课上冲泡着喝。后来才知道,埃里克买那盒巧克力粉是为了让我们喝,并不是因为他自己喜欢。然而,很长一段时间里,每次看到同学们“偷吃”他的巧克力粉,他生气的样子,我们都觉得很有趣。
除了埃里克,我还记得其他老师:一位地理老师总是坐在桌子上,喜欢玩文字游戏逗学生开心;一位法语老师留着浓密的胡子,每次刮胡子,全班同学都会大吃一惊,以为换了新老师。这位留着胡子的老师虽然胡子浓密,却出奇地温柔。有一次,我们在课堂上说话声音太大,他没有责骂我们,只是温和地提醒道:“小声点,别吵醒正在睡觉的皮埃尔!”我们觉得好笑,竟忘了说话,结果教室里突然安静下来,把皮埃尔吵醒了。还有一位哲学老师,个子特别小,如果她把腿伸到桌子上,整个人都能完全藏在桌子里面,一点儿也不露出来。她经常来女生宿舍睡觉,每次她来,女生们都会偷偷溜进她的房间,八卦、算命、看电影,一直看到深夜。要说学生最喜欢谁还真难选,但要说最招人恨的,那非监工杜邦先生莫属。我们从来不叫他名字,也懒得管他叫什么,反正每次见到他,坏事儿就没好结果。最好的情况是行为分被扣,最坏的情况是被禁足。要是有人看到他拿着魔镜,他可能就会变成一个巨大的监控摄像头,随时准备在我们惹是生非的时候突然出现,抓拍我们的把柄。
在法国,教师没有假期,师生关系并不拘泥于形式,更像是朋友。毕业后,学生可以直呼老师的名字(当然,埃里克是个例外),如果在街上偶遇,他们会欣然邀请对方去咖啡馆聊天,就像两个久未谋面的老朋友一样。但这并不意味着学生不尊重老师。恰恰相反,我们非常尊重老师,只是方式与越南学生尊重老师的方式略有不同。我们尊重的是老师本人,而不是他们的头衔。这种尊重是主动的、自愿的,而不是因为有人告诉我们:“我们必须尊重他们,因为他们是我们的老师。”我认为这才是真正的尊重。就像埃里克和杜邦先生的例子一样,“先生”这个称呼在这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