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IS性奴的职业

对于那些在伊斯兰国控制区秘密营救被该组织囚禁妇女的人来说，死亡总是潜伏着。

哈洛和她的孩子们从伊斯兰国手中获救。图片来源：《每日电讯报》。

当 30 岁的雅兹迪人哈洛·卡尔德 (Halo Kald) 被关押在伊斯兰国 (IS) 大本营拉卡时，一名蒙着面纱的妇女走近她，将一本《古兰经》塞到她手中。

“跟我来，”女人说道。此刻，绑架哈洛的人正在祈祷。这是个陷阱吗？女人似乎看出了哈洛的犹豫，拿出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给哈洛听。

哈洛很快听出，那女人说的是库尔曼吉语，这是雅兹迪人常用的一种库尔德语方言。哈洛跟着那名女子。“我听出了阿卜杜拉的声音，他已经和我偷偷聊了两个星期了。我知道这是我逃跑的机会，”哈洛回忆道。

据《每日电讯报》报道，2014年8月，IS分子席卷了位于伊拉克西北部辛贾尔镇南部的哈洛村。超过400名男子被处决并埋葬在一个集体坟墓中。哈洛9岁的儿子哈尼也被关押在男人们身边，后来因为年龄太小才被释放。妇女和儿童随后被带到位于摩苏尔和辛贾尔之间的IS据点塔尔阿法尔，与其他囚犯一起被关押在一所旧学校里。许多妇女沦为IS的性奴。

他们本可以逃脱，但机会渺茫。“光环”组织记得，一位母亲带着她的两个孩子被发现试图逃跑。IS武装分子随后带走了孩子们，但那位母亲却从此失踪。

在被囚禁期间，哈洛连续几天挨饿，经常遭受折磨和像奴隶一样对待，但为了她的孩子，她仍然抱有一线希望。

一个与伊斯兰国有关联的阿拉伯家庭同情哈洛，借给她手机，让她与丈夫西哈德通话。哈洛随后联系了阿卜杜拉，他是伊拉克杜胡克地区五大雅兹迪救援人员之一，拥有大约30个值得信赖的联系人网络。

“我们用《古兰经》作掩护，假装去坟墓悼念亲人，”阿卜杜拉透露。“伊斯兰国的致命弱点就是伊斯兰教。《古兰经》就像一本护照，可以消除一切疑虑。”

通过检查站后，哈洛被带到拉卡郊区的一个避难所。她和孩子们与其他雅兹迪人一起在一个地下掩体里躲了五天。最终，经过连夜的驱车，他们抵达了库尔德人控制的城市科巴尼。

死亡潜伏

在被IS席卷之前，辛贾的雅兹迪族人口超过40万。IS处决了3000名雅兹迪族男子，并俘虏了6000多名妇女和儿童。

过去两年，超过2500名雅兹迪囚犯在类似“光环”行动中逃脱或获救。所有救援人员都曾面临死亡。

其中一人伊德里斯在一次大屠杀中幸存下来。当他腿部中弹时，他假装死在其他被屠杀者的尸体下。事发后，伊德里斯拒绝离开伊拉克。“在经历了被活埋的噩梦之后，帮助别人逃跑是一种完全自然的反应。”

阿卜杜拉先生说，他本来无意卷入“人口贩卖”的圈子，直到他被绑架的侄女从拉卡打来电话。“当时我正在我哥哥家，电话响了。我侄女在求助，”他回忆道。

2014 年 10 月，在解救侄子后，阿卜杜拉组建了一支团队，专门解救伊斯兰国及其同伙关押的囚犯。

战前，他在叙利亚各地经营汽车零部件生意，因此从拉卡到阿勒颇都有人脉。现在，他利用这个可靠的网络成功实施了大约250次救援。

阿卜杜拉说：“被绑架女孩打电话回家后，救援行动立即开始。没有电话，我们无法提供帮助。”

伊斯兰国人质救援人员阿卜杜拉。图片来源：《每日电讯报》。

在家人联系阿卜杜拉后，他开始收集有关被绑架者的信息。他的联络人负责监视这些女孩。他们有时会监视女孩数周，然后再试图营救她们。

护送囚犯离开拘留所是最危险的。“我们通常在绑匪祈祷的时候进行护送。那时他们最容易受到攻击，”阿卜杜拉先生解释道。

如果这些秘密特工在伊斯兰国控制区内被抓获，几乎肯定会被处决。阿卜杜拉每两次行动就会轮换他的手下，以确保他们的安全。但成功也需要战略投入：时间和智慧。

在拉卡市中心，救援人员租了一家面包店和一家洗衣店，为雅兹迪人被关押的住所运送面包和衣服。据阿卜杜拉先生说，他的救援网络完全由当地阿拉伯人组成，其中一些人曾为伊斯兰国作战。

“我的一名成员奥马尔·艾哈迈德在为伊斯兰国作战时失去了一只胳膊。后来他来为我效力，”阿卜杜拉回忆道。“因为他在战斗中受了伤，所以没有指挥官怀疑到任何事，这使他成为了一笔无价之宝。”

阿卜杜拉兴致勃勃地讲述了他如何愚弄伊斯兰国。但生死有时就在一通电话之间。经过11个月38次行动，阿卜杜拉的独臂搭档终于被抓获。

“奥马尔·艾哈迈德接到救援邀请后去了拉卡。这是伊斯兰国设下的陷阱，”阿卜杜拉说。“他被公开斩首，是为了儆效尤。”随着每逮捕一名救援人员，这个救援网络的难度就加大，工作也变得更加危险。

奥马尔·艾哈迈德不是第一个，当然也不是最后一个。“IS知道我们有特工，”哈利勒解释说，他是一名雅兹迪囚犯救援人员，其网络主要设在摩苏尔。“他们一旦怀疑到人，就会设下陷阱。”

哈利勒描述了一名女孩被绑架者告知可以回家，并被要求前往涉嫌支持雅兹迪人的阿拉伯人穆斯塔法的家的情况。

尽管心存疑虑，但女孩渴望获释，于是遵从了命令。“几天后，ISIS搜查了房子，找到了女孩。这是给穆斯塔法设的陷阱。他们立即把他杀了。”

高昂的价格

在他的一些阿拉伯同伙被处决后，阿卜杜拉开始向他的网络成员支付越来越多的钱。“自从处决以来，我的整个网络都在要求更多的钱，”阿卜杜拉说。“在人口走私的世界里，营救越危险，成本就越高。”

像阿卜杜拉和哈利勒这样的人成为雅兹迪社区的英雄，帮助解救了数百名被绑架的妇女。

然而，杜胡克的活动人士艾米·比姆却有不同的看法。“这些雅兹迪人喜欢说话。真正的英雄是那些在伊斯兰国控制区充当中间人的逊尼派阿拉伯人。”

据这位活动人士称，像阿卜杜拉和哈利勒这样的人只是偏远地区的后勤协调员。由于他们是雅兹迪人，他们从来没有机会在伊斯兰国控制区开展行动。

哈拉夫是卡迪亚难民营的居民，但与哈洛来自同一个科乔村，他说他的家人被伊斯兰国抓获并带到了摩苏尔。

他讲述了他的女儿莱拉如何在当地阿拉伯人阿克拉姆的帮助下逃离圣战分子的魔爪。当阿克拉姆发现莱拉后，他打电话给了哈拉夫，并将她和其他雅兹迪逃犯一起藏在一所房子里 45 天。

“最后，他假装莱拉是他的女儿，通过了摩苏尔的检查站，”哈拉夫说。“阿克拉姆拒绝接受任何钱财。他认识很多雅兹迪人，只是想帮助他们减轻苦难。”

哈拉夫和他的表弟苏莱曼一起，从他们的村庄救出了数百名被俘的雅兹迪人。与住在杜胡克郊区新建的宽敞公寓里的阿卜杜拉和哈利勒不同，兄弟俩与他们想要帮助的人住在一起。

“在辛贾，阿拉伯人和库尔德人生活在一起。我们有很多朋友，正是这种友谊帮助我们拯救了这些妇女。但当金钱开始流通时，拯救雅兹迪人就成了一门生意，”哈拉夫说。

曾经冒着生命危险营救被绑架妇女而不求任何回报的阿拉伯人现在问自己：“如果周围的人都在赚钱，为什么我不能呢？这个任务如此危险。”

伊斯兰国内部也有一些武装分子试图将雅兹迪人卖回给家人牟利。去年，苏莱曼接到了姐姐从拉卡打来的电话。一名摩洛哥伊斯兰国武装分子买下了她，想把她卖回给她的家人。开价4.5万美元。

据哈拉夫介绍，在救援行动初期，花费的金额相当低。“有时ISIS成员只要求2000美元来解救这些妇女，但现在2万美元已经很便宜了，”哈拉夫解释道。由于价格过高，许多雅兹迪家庭无力承担。

活动人士艾米·比姆表示，营救人质并非长久之计。“保护雅兹迪人和其他社群的唯一途径是击败ISIS，在中东建立持久和平。”她说。

据VNE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