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怀苏联俄罗斯作家
回想起美军轰炸北越初期,我和诗人春黄留在广平——永灵这片战火纷飞的土地上。当日黎河口美丽的同海镇被美军轰炸摧毁时,俄罗斯作家、著名著作《我们苏联人》的作者鲍里斯·波列沃伊来到我们这里。回到莫斯科后,他公开反对美国总统,呼吁俄罗斯人民和全世界支持越南,与美国战斗到底……
继鲍里斯·波列沃伊之后,西蒙诺夫、埃普图先科、尼古拉耶夫、尼古林、卡乔夫等俄罗斯作家和诗人无惧美国的炸弹和子弹。他们来到广平-永灵,与我们一起走过贤良桥、滨海河,探访了梅西和永木地道。他们深入战场,与防空炮兵和地面炮兵一起“三人同乐”……
西蒙诺夫在抗击德国法西斯的战争中写下了著名的诗歌《等你回来》,在与美军激战的日子里,他也来到了广平永灵这片战火纷飞的土地。我们在广平省委的地下室迎接了西蒙诺夫夫妇。他拥抱我们,说道:“在这场战斗中,越南作家永远不会孤单。同志们,同事们,我们将永远与你们同在。”
西蒙诺夫探访过地下幼儿园、医院手术室和地下学校,还曾与士兵和游击队员一起住在地道里。无论西蒙诺夫走到哪里,都能看到失去丈夫的妻子头上戴着白色的丧服,失去父母的孩子们也戴着白色的丧服……西蒙诺夫哭了。回到俄罗斯后不久,他出版了一本关于越南抗美战争的书:《苦难不只属于一个人》。这本书感动了全世界数百万读者。
苏联作家协会执行委员会总部欢迎越南作家。
我记得来我们这里的俄罗斯作家中,有一位作家曾经当过兵,一位受伤的老兵,一只胳膊被截肢了。他叫尼古拉耶夫,是红军炮兵上校。他在指挥炮兵轰炸希特勒老巢、解放柏林时失去了一条胳膊。抵达广平几天后,尼古拉耶夫让我带他回家探望家人,看看在美军猛烈轰炸下,越南作家的妻儿是如何生活的。他先去看望了我的妻子碧安,她当时正在地下学习班上课。然后,他跟着我八岁的儿子陈玉峰去了我家的地下住所。尼古拉耶夫身材高大,进不去地下室很困难。
他很好奇,问了很多关于地下生活的事情:孩子们的学习角,我腿上那块当妻子备课用的黑板,以及一个空炮弹箱,它成了我的书桌。每天晚上,当美国炸弹在地面上爆炸时,我都会在地下室里写作。四年来,我一直用这个弹药箱写作,终于印出了七本书。从地下出来后,尼古拉耶夫失望地摇了摇头,因为他觉得地下室比起美国的炸弹和大片来说太脆弱了,他忍不住流下了眼泪。为了让尼古拉耶夫平静下来,我请玉风给这位俄罗斯作家朗读了诗歌《我的地堡》:
......我的地窖,地窖是七边形的。
其身长,柱高。
每天晚上,当天空布满星星的时候
美国敌机飞过
你有雷神、鬼
嗯,我们有枪,有掩体……
冯的诗似乎激起了某种“乐观情绪”,让尼古拉耶夫笑了,他请我帮他写下来。后来,我和一群越南作家去莫斯科,拜访了尼古拉耶夫的家。听说我们要来俄罗斯,他当时正在巴黎工作,很快就飞回来迎接我们。团圆饭后,他送给我一本新印的诗集。里面有玉冯的诗《隧道》,已经被翻译成俄文,还有他非常尊重的序言。
记得在广平的日子里,尼古拉耶夫主动提出去参观五水女子炮兵连。尽管当时美国军舰随时准备向大陆开火,危险重重,但尼古拉耶夫苦苦哀求,省委还是同意让他去。她们到达时,已经进入戒备状态,四门130毫米长管炮随时待命。尼古拉耶夫在连长德小姐面前立正,敬礼并按照军规报告:“我,尼古拉耶夫,一名红军炮兵,请求参加战斗。”德小姐听完我的翻译和介绍后,语气严肃地说道:“炮手尼古拉耶夫增编至第三连。”
尽管尼古拉耶夫只有一只胳膊,但他操作起来依然十分熟练。但敌舰已远去,消失在视野之外。连长敲响了和平锣,放女人们去吃午饭。尼古拉耶夫和我们坐在木麻黄林的树荫下,吃着海鱼饭和红薯汤。晚饭后,女人们围坐在一起,听尼古拉耶夫讲述他指挥的俄军炮兵与德国法西斯作战的故事,以及她们用俄制130毫米火炮烧毁两艘美国军舰的经历。
临别时,尼古拉耶夫泪流满面地说:“如果两国政府允许,我自愿和姐妹们一起回五水,与美国人作战。” 尼古拉耶夫依依不舍地告别了五水炮兵姐妹,一路上,他默默地坐在车里,眼神里充满了悲伤。突然,他拍拍我的肩膀,鼓励我说:“朋友,试着写写那些英勇的渔家姑娘吧。如果我们写不出来,那将是一种莫大的罪过。”
我牢记着尼古拉耶夫的话,写了下来。我去他莫斯科郊区的家时,把《海上闪电》这本书和关于五水炮兵女孩的电影《太阳草》的剧本送给了他。他拥抱我说:“看来我们没有忘记广平炮兵民兵的女孩们啊。”
转眼几十年过去了,但苏联俄罗斯作家的记忆仍然铭刻在我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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