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河

（Baonghean）——在我生活和工作的地方，我只看到工厂和港口。许多个夜晚，透过办公室的窗户望向浩瀚的大海，我突然想念那条柔软得像一条粉色丝绸的河水。它羞涩地蜿蜒流过田野和村庄。

河流虽不浩瀚，却足以包容那些依靠河流谋生的辛勤劳作的人们。河流带来的虾鱼温暖着他们简朴的心灵。河流滋养着从冲积土壤中长出的一碗碗洁白的米饭。河流在远离家乡的孩子们心中系上了一条难以磨灭的思念与爱的细线。

身处异乡，唯一能让我感到慰藉的，就是想到所有的河流最终都会汇入大海。在海风咸咸的气息中，我相信也弥漫着远方故乡的气息。大海拥抱着河流，就像河流曾经拥抱过我的童年一样。我每次呼吸时，鼻孔里总会飘来淡淡的冲积土的气息……

小时候，我经常跟着父亲去渡口卖芝麻盐饭团。人们很早就乘渡船赶集，去车站等火车，去县城。很多人头发凌乱，睡眼惺忪，肚子也饿着。等渡船时，一口热腾腾的饭团也能温暖他们的心。人与人之间，偶尔讲几句故事，总能增进彼此的亲近感。

我常常蜷缩在茅草屋里，烧着一小堆柴火暖手暖脚。春雨夹杂着清凉的河风，我坐在那里听一位贫困的母亲讲述她为孩子们采药的故事。那位老师也穷得叮当响，却不收一分钱药费。

每次，他都会给她一串香蕉、一些嫩糯的玉米，或者劈开一些他刚从森林里捡来的木薯根。有一天，他来得太早了，船还没开。一位老人站在那里，忙着抚摸头发、整理衬衫，用一块旧塑料布包着他新戴的圆锥形帽子。有人问他要去哪里，他说：“我去看望我很久没见的老女友。”

这位前情人其实是他的妻子。但两人一直没有孩子，他怀疑是自己的错，于是执意要和妻子离婚。如今，老妇人有一大堆儿孙，可惜他们都在外地工作，一年都回不了家见母亲一次。她的第二任丈夫也去世了。她孤身一人，无依无靠。

他至今单身。偶尔，他会想起往事，找个借口去看望对方。坐在一起卖饭团，听着各种关于生活和爱情的故事。岁月流逝，河水依然静静地流淌……

一河之隔，但对我来说，河对岸的世界如此精彩。我曾无数次恳求父亲让我去那里玩，但他每次都说“等你长大了再说”。每天，我都坐在河对岸，望着那边滚滚浓烟，幻想着有一天自己长大了，可以四处旅行，去远方游历，去认识新朋友。却没想到，有一天，生活在一个发达的城市里，我突然感到孤独和孤立。

如今，老码头上空荡荡的船夫不见了踪影，渡船声嘈杂。麻盐饭团的记忆已不多。人生百态，人心起伏。或许，唯有故乡的河流依旧，静静地流淌在人们的命运旁……

裴光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