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团聚
(Baonghean)——人生有时如同梦境。去年这个时候,我孤身一人身处异乡,每当想起家人,我都会泪流满面。女儿和挚爱丈夫的身影萦绕在我的梦乡……我从未想过要一起过春节。能够回到丈夫和孩子身边,和全家人一起迎接新成员的到来,是一份意义非凡的春节礼物,而一年多以前,我根本不敢想象……
(Baonghean)——人生有时如同梦境。去年这个时候,我孤身一人身处异乡,每当想起家人,我都会泪流满面。女儿和挚爱丈夫的身影萦绕在我的梦乡……我从未想过要一起过春节。能够回到丈夫和孩子身边,和全家人一起迎接新成员的到来,是一份意义非凡的春节礼物,而一年多以前,我根本不敢想象……
七年级毕业后,我跟随丈夫成为On娘家的儿媳,丈夫比我大一岁。On娘家很穷,田地很少,也没有水牛和奶牛。两年后,我跟随丈夫家从Ban Ve水电站搬到了新的安置区。那里没有树林可以采竹笋和柴火,没有河流可以捕鱼,我们也不习惯种玉米和木薯,生活更加艰难。四个人只会进进出出,雇人做什么就做什么,午饭后还要担心晚餐。后来,第一个孩子出生了,可还没来得及庆祝,很多烦恼就来了。水稻和玉米都快要收割了,但收成并不好。丈夫给别人打工,每天挣几万越南盾,只够买米吃一天。我们没钱给孩子买牛奶和药,所以他经常生病。我和丈夫因为贫穷而争吵。很多个夜晚我都睡不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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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图:Huu Tuan |
女儿满一岁那天,我决定跟随聂女士去中国当工人,希望一家人能够摆脱贫困。聂女士是我继父的继女,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们也是姐妹,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同甘共苦。聂女士在中国工作多年,听说她在中国结婚生子。有一次我回家探亲,听说在中国当工人工资很高,就和丈夫、公公婆婆商量,要跟随聂女士去。我爱孩子,也想念丈夫,但是不去的话,不知道怎么养活孩子,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贫困。我收拾好衣服,收拾好爱和泪水,急忙上车,去跟随聂女士了。坐在车上,我想到了无数个计划:我要从第一个月的工资中寄钱给父母买一头水牛,然后重建房子,给女儿买漂亮的衣服……这些计划伴随我走过了漫长的旅程。
在异乡,语言不通,我完全依赖聂女士。聂女士让我去一家手套厂当工人,从此以后,我就再也联系不上她了。我感到迷茫和害怕,但渐渐地适应了这份工作,也结交了几个越南朋友。虽然经常加班,但对我来说,那份工作远比在森林里砍柴要轻松。每次打电话回家,听到女儿咿呀学语地喊“妈妈”,我都恨不得放下一切,跑回她身边。我攒下头两个月的工资,寄了1300万越南盾回家。我以为一切都会顺利,几年后我回国,家庭生活就会发生改变。那时,女儿长大了,一家人也会幸福美满。
事与愿违,一天下班,刚出公司门口,我就被三个中国男人拖上一辆皮卡车。我大喊救命,他们捂住了我的嘴。挣扎了许久,我筋疲力尽,只好坐着不动,任由他们把我带到他们想去的地方。一天一夜之后,他们停下了车。等了一会儿,他们又把我推进另一伙人的车里。我清楚地看到他们在兑换钱,知道自己被卖了。当时,车停在一座很长、荒凉的桥边,桥两边都是空地。两个30岁左右的男人继续拉着我。同样一天一夜之后,他们把我推进一所破旧的老房子里。在那里我遇到了花女士。花女士是北江人,比我大两岁,她比我早几天被带到这所房子里。两姐妹都筋疲力尽,惊慌失措,彼此之间没怎么说话。几天后,一个男人来接我们去了另一户人家。主人只让我们扫地、擦桌子、擦碗柜……主人是个老头,年纪跟我乡下的爷爷差不多。几天后,他带我们去了市场。路上,我遇到一个叫哈的女人。知道哈是越南人,我假装肚子疼,然后靠在哈的肩膀上,小声跟她说我们俩都是被拐卖到这里来的,请她帮我报警。然后我把主人的地址给了哈。
回到家,我焦急地等待着。一听到敲门声,我就赶紧跑出去四处张望,等着看到当地警察。一周后,来了几个警察,跟老板谈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然后把我们带到了派出所。我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杆子一样,欣喜若狂,盼望着回家的那一天。我已经很久没和家人联系了,连丈夫的电话号码都记不住。那时,我们没有任何身份证明,也不会说当地语言。直到三个月后,我们才被带到老街口岸。那时,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根本联系不上家里。老街口岸的一个小贩看到我们一瘸一拐地走在路边,问了我的地址,然后帮我搭了一辆开往荣市的公交车。
到了荣市,我租了一辆车回家。翁的母亲去借钱给我买车。再次见到家人,我感觉像死而复生。丈夫跑出来拥抱我,我们俩都哭了。看着瘦弱苍白的丈夫,我的心都碎了。我觉得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不敢抬头看大家。很多村民来了,大家都为我一家的团聚感到高兴。女儿也追着奶奶去迎接妈妈,但当我张开双臂要抱她时,她却转过身去。我无语了!我等待这一刻已经很久了。每天晚上,我仍然抱着女儿的照片,看着她,满足我的渴望。我想拥抱她,亲吻她,搂着她,但我能做什么呢?我离开的时候,她才刚刚学会走路,但现在她已经和村里的其他孩子一起蹦蹦跳跳了。而且,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联系不上她家。我千方百计地给她送礼物,哄她,过了两天多,她终于让我靠近她了。当我能抱着她,抚摸她沾满灰尘的头发,听她叫我妈妈的时候,幸福感瞬间爆发……
至于我丈夫,自从跟我失去联系后,也变得抑郁,整天跟村里的朋友混在一起。家务、带孩子,都由On的母亲打理。我回来后,我们俩早晚都在一起,锄地种玉米,种木薯,又买了几只鸡养。虽然生活依然艰难,但我从未想过再远行。我非常感谢On的母亲。她是我的婆婆,但她爱我,就像爱自己的女儿一样。在我离开的那些年里,她帮我照顾了我的大女儿,如今我回来了,她也常常鼓励我。一家人团聚在即。就这样,从我“复活”到回到我挚爱的家人,迎来了新的小成员,有太多的喜怒哀乐,太多的酸甜苦辣,难以言表!
阮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