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村堤影子

水荣 May 6, 2019 15:45

(Baonghean.vn) - 我们的国家,在地图上是一片位于大海前的柔软土地,一个有许多河流和溪流、多风暴、多洪水的国家……也是一个多堤坝的国家。

每个越南人心中,村堤的影子都似曾相识。堤坝抵御着洪水和风暴,守护着庄稼和村庄的宁静。堤坝也是无声的见证者,见证着多少生命的流逝,见证着人们从生到老的脚步,见证着多少次离别和归来,多少次约会,多少次故地的变迁……

从那条堤坝出发,我走……

我曾经离开过村子,在最后一刻,当车子驶过那条熟悉的堤坝时,我回头望向那片小时候每晚捉萤火虫的翠竹,闻到风中飘来的土地和庄稼的芬芳。我热泪盈眶,几乎想叫司机停车,扔掉新买的鞋子,光着脚丫沿着堤坝奔跑……

在那条堤坝上,我们的童年如梦似幻。我们是逃离母亲,在午后烈日下玩耍的孩子,是骑在水牛背上吟唱浪漫牧羊人的身影,是被水牛顶伤留下长长的疤痕的九岁小孩,是眼眶总是湿润仿佛快要哭出来的小女孩,是皮肤黝黑、笑容干涩的男孩,是一群双脚沾满泥巴,在村堤上追球、放风筝的人们……我们,这些在堤坝上哭过笑过的孩子,在那个仿佛永无止境的梦里长大。

远离家乡,我才懂得了什么是乡愁。一场凄雨,一缕凉风,一抹紫色,一叶扁舟,一叶小舟,一叶小舟,落日余晖中飘扬的风筝……都能让远在他乡的人潸然泪下。而在我辗转反侧的梦里,村里的堤坝,既熟悉又遥远。孩子们在堤坝上奔跑的脚步声,如同慢动作电影般,在我的记忆中回放。堤坝上的风,总是强劲有力。风,成了我们亲密的朋友,带着河岸浓浓的咸味。

我的一个朋友也跟我讲过她记忆中村子里的一道堤坝。她说那是她送父亲出国打工的地方,那一天也是她和父亲最后一次见面。母亲病重卧床,是她送父亲到村口的。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回头,即使几十年过去了,她仍然不明白。他就这样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了,留下她心灵的空虚,和挥之不去的悲伤。

母亲曾告诉我,在战争年代,她们那一代的女人们,会从村里的堤坝上送别爱人上战场。在那里,约会、爱情、泪水与欢笑、幸福、等待,甚至失约,都曾发生过。堤坝脚下流淌着一条小河,没有名字。村民们常常叫它“堤河”,因为没有更合适的名字。那条河,那条堤坝,见证了多少承诺与离别,后来,在我们这一代,又见证了多少跌宕起伏的回忆。那条河,那条堤坝,是村庄的灵魂,是故乡的灵魂。一个让我们一想到它,心就会沉,眼里会噙满泪水的地方。

祖国精神

越南乡村里,这样的堤坝数不胜数。阮平诗歌中等待的堤坝,陈进音乐中描绘的年轻女子渡河的“破败草径”堤坝……还有许许多多的堤坝,它们防洪护村。它们不仅防洪护村,更是历史遗迹,记载着民族英雄的壮举,为了今天的和平,无数的鲜血和骨骸被抛洒。

任何曾经沿着拉姆河堤坝缓缓行驶的人,都会在穿过兴原县兴庆乡的堤坝路段,突然发现一小片墓地。墓地坐落在高耸的堤坝岸边,兴原人习惯称之为堤坝烈士墓地。这或许是我国唯一的堤坝烈士墓地。1967年8月27日,这里发生了一件悲惨的事情:兴庆和兴胜两个乡的民兵从黎明开始,就聚集在贯穿各自乡镇的重要堤坝上进行抢险工作,连夜填补了被炸出的弹坑,为南方扫清与美军作战的补给线。凌晨5点左右,一些人收工扛着锄头和铲子回村,另一些人还在加班加点地干活,突然两架美国飞机发现他们,并“俯冲”下来投下炸弹。那次轰炸造成堤坝上15名民兵丧生,23人受伤,另有20多名村民遇难。尸体散落在村堤上弹坑里,被犁成泥浆。每年的农历八月初四,成了村民们共同的忌日。于是,倾注在村堤上的,不仅是汗水、泪水,还有鲜血,还有那些爱村护国的人们的灵魂……让堤坝成为村庄的象征,成为村庄的灵魂……

村堤,是人们聚集、生活、玩耍的地方,是人们约会、告别的地方,是人们相爱、离别、重逢的地方,是人们离开后永远记住的一缕风吹过的水汽,一只风筝,一个匆忙的脚步,一声笛声……在人生最艰辛、最痛苦的日子里,我们梦想着回到这里。

梦又回来了……

我常常会恍惚地想念家乡,想念村口的堤坝,想念那条见证朋友送别父亲的堤坝,想念她放学后无数个下午骑车回家,强忍着思念父亲的泪水的堤坝。我怀念阮平、陈进以及许多其他作家、诗人和音乐家的堤坝。我怀念越南乡村的堤坝,怀念那些洒在上面的咸咸的汗水,那些流淌的鲜血和骨头,怀念那些迎风而立的爽朗笑容,怀念牧羊人吹奏的风筝笛声,那些吹拂堤坝脚下清凉的风声……

有那么几天,我总是想念堤坝。我渴望回到那条古老的河边,在清凉的河水中挥舞双手,聆听着某处竹林间风吹的声音。我渴望在午后的阳光下赤脚走在草地上,弯腰采摘生命力无穷的川崎树上的野花。我渴望抚摸一枝小草,听听邻里孩子们奔向它的笑声,月夜里昆虫的鸣叫。我渴望看到祖母从寺庙回来的身影,在堤坝脚下阳光下摇曳。我渴望看到母亲挑着担子,忙碌地迎着风。我渴望坐在蚱蜢的鸣叫旁,等待母亲的归来。

那些梦想,那些渴望,时而强烈地涌上心头,感觉它们比生活更真实,比现实更真实。这让我真切地想到,不仅是家乡阳光明媚的堤坝,任何其他堤坝,都能成为我的故乡,我的血肉。我曾经走过的地方,那些只有在火车驶过时才有机会看到的堤坝,那些朋友告诉我的堤坝,那些历史悠久的堤坝,甚至那些我从未见过的堤坝,不知何时起,都像记忆一样,深深地印在我的心中,不,像一场梦。那份梦想从未消逝,它只是在我的生命中飘荡,有时让我感到悲伤和怀旧,但它总是给我一种平静和温暖的感觉。它像一艘等待的渡船,像一位老友的握手,像一列芬芳的花香脚步,等待着疲惫的人坐下来休息。它像一位母亲,在我们需要的时候等待我们回来,在我们需要的时候拥抱我们,在我们哭泣的时候爱抚我们,在我们离开的时候担忧和等待。就像我们,无论走到哪里,我们都还是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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