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秋哈《经验丰富的诗人》
(Baonghean)——如果说沙画艺术家陈氏秋让我想起一位银发飘飘、“巫婆般”的双手在沙画框上变幻莫测、热情奔放、一丝不苟的女子;画家陈黄忠让我想起他站在大海和孤舟旁若有所思的样子;那么,他们的妹妹——诗人陈秋荷的诗歌总让我在读到她的诗时感到不安。不仅仅是诗歌,陈秋荷也让我感到惊讶。当我来到她称之为“郊区小屋”的房子,发现她正坐在屋前一棵树荫下,手里拿着一把古筝,她手上的声音让我陷入沉默……
她的手指在琴键上舞动,纤细柔和的琴音回荡。那是《秋水仙花》。她仿佛不是在弹奏,而是在倾诉心声。那是一种渴望,一种沉重……而当她停下时,仿佛所有的悲伤都消失了。她用灿烂的笑容迎接我。原来,在被誉为“充满青春活力、勇于突破”的诗人之前,陈秋荷曾是义安剧团的乐手,后来成为一名音乐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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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陈秋夏。 |
陈秋荷(1950年出生)六十多岁,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她说,与兄弟姐妹相比,她经历了更多磨难,也经历了更多自己的烦恼。这也是命运的安排。然而,如果她让自己沉浸在悲伤之中,那将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她认为自己很幸运,因为她选择了另一条路,或者更确切地说,她还有另一条路可以选择,那就是弹钢琴、写诗。她将自己的悲伤、希望和渴望托付给声音的魔力,托付给在她脑海中舞动的文字……
和许多兄弟姐妹一样,陈秋荷从小就对艺术充满热情。义丹——她一家从父亲的家乡顺化搬来后选择居住和谋生的地方——是一片充满回忆的土地,滋养着兄弟姐妹们童年的思绪和梦想。那些美好的时光,她娓娓道来,讲述着赤脚踩在红色玄武岩土路上的时光,讲述着弥漫着咖啡花香的空间,讲述着在溪苏村阳光明媚的夏日午后,朋友们欢声笑语的时光……这些美好时光始终萦绕在她心头,甚至在她的诗歌中也如此。回忆起那段时光,她也因此重拾青春。
1967年至1969年,陈秋荷在义安文化艺术学校学习音乐。当时战火仍在继续,学校被疏散到波伊村的太和。由于她的手很长,老师建议她学习古筝(一种十六弦古筝)。的确,当陈秋荷的双手滑过琴键时,她内心涌起难以言喻的情感。她的双手仿佛被赋予了魔力,变得柔软灵活,从此,清脆、悠扬、带有浓郁亚洲特色的古筝声响彻云霄。
完成学业后,她回到义安剧团工作,忙于突击演出。“那时候,我们大家骑自行车,跑遍了全省所有重要地点。”她回忆道。然后,她给我讲了一次难忘的“专场演出”。那是1970年前后。那次,剧团在位于清昌县清吉镇的第四军区医院演出。看到受伤的战士们浑身缠着绷带,痛苦不堪,她第一个哭了,然后其他人也忍不住哭了起来。由于泪水太多,最后的演出未能举行,演员和乐手们还受到了上级的轻微训斥。但从那天起,她和剧团的每个人都更加亲近生活,更加亲近这场为民族独立而进行的残酷浴血斗争。
她自幼喜爱写诗,常有将心中的情感写成韵文的习惯。大约在1970、1971年,她跟随一个艺术团去琼庄的一个高射炮部队演出。她刚唱完第一幕,一架美国飞机就飞来了。飞机被击落,美国飞行员跳伞逃生,但后来被我军俘虏。当时,整个艺术团的人都还穿着演出服,站在那里看着飞行员,而飞行员也盯着那群脸上化着浓妆、穿着色彩鲜艳衣服的人,他一定觉得很奇怪。那天之后,秋荷写了一首诗,至今仍记忆犹新。那些回忆和诗歌成了她记忆中重要的一部分,以至于每次想起它们,她都会露出笑容,仿佛这一生过得很充实。
1974年,Thu Ha回到义丹教小学,然后在该区教育局工作了一段时间,然后回到师范学校教音乐,直到1991年退休。
演出、轰炸、在枪林弹雨中,南方古筝演奏着《摇篮曲》……如今,诗人秋荷回忆起这一切,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伤感。过去的旅程通过诗歌铭刻在她脑海中。即使如今,年过花甲,诗歌依然在她经历那些有时似乎难以克服的悲伤后,给予她力量。那些破碎的幸福,那些有时看似无望的希望。“但正是音乐和诗歌让我振奋起来,”她说,“当我悲伤时,我会坐下来写诗;当我更加悲伤时,我会弹奏古筝。”
1965年前后,秋荷的诗歌开始在报刊上发表。1968年,她受邀参加乂安省女作家代表大会。此后,她创作了更多作品,尤其是在近十年来,她陆续出版了个人诗集:《楼梯之恋》(2006年)、《横截面》(2007年)、《地球自行转动》(2009年)、《白金碎片》(2014年)。她曾荣获多项文学艺术奖项,其中包括2010年凭借诗集《地球自行转动》荣获越南文联全国委员会颁发的C级奖。有时,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座火山,渴望通过诗歌将内心深处的熔岩喷薄而出。
然而,诗歌之路并非一帆风顺。2005年之前,她用的是传统体裁的诗歌,诗歌的主题、文字、文体、韵律都保留着旧有的韵律。有一次,她把这些诗拿给诗人石贵看,石贵坦诚地说:“为什么要发表这些诗!别以为在哪家报纸上发表过,就是好诗。” 义安文艺界一位资深诗人的坦诚评论,让秋荷认真反思自己的写作。“我知道,从现在开始,我需要‘颠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写作了。”秋荷说。
于是,仅仅一两年后,一种奇特的冲动,让秋哈的火山一触即发。诗歌由此诞生,阴柔却又猛烈,深刻,温柔却又清新:“我来避难/在暴风雨的屋檐下/褴褛、撕裂、瘦削的肩膀哭泣着”(《记忆树》)。“我踮着脚尖/在阳光跳跃的小路上/金色的小叶在空旷的地方绽放/我在每个隔间里死去,在每个隔间里哀悼悲伤——伸出手去遮挡,将双脚搁在闪着雨水的窗台上”(《练习安抚苗条的女子》)。“张开双手/接住露珠/静静地在沉积的土地上/凄凉的露珠,感谢拯救之手/悲伤的露珠,千万颗秋日的露珠/燃烧到最后,碎成千万片”(《白金碎片》)……这些诗句让诗人石桂自己都感到惊讶。他说,读这些诗时,很难想象这些诗出自 Thu Ha 这个年纪的诗人之手。
秋荷力求创新,使自己的诗歌不至于枯燥乏味,如今已成为义安省一位颇具影响力的作家。诗人阮仲涛曾评论道:“你觉得这是20年代的诗歌吗?充满青春气息的诗歌,用现代的语言表达,如今的年轻人依然喜欢。但它似乎蕴含着一种魔力,一种成熟诗人特有的疯狂。”
秋荷诗歌的疯狂与魔力,也是她选择快乐地与生活相处的方式。她内心的“火山”需要爆发,才能驱散冰封。因为“在宏大的管弦乐队、铙钹、节拍、孤独的颤音中,短暂而单调的生活/我们在明快的节奏、激昂的歌声、迷人而燃烧的火焰中滚动”,她知道自己需要“无忧无虑地接受/安顿下来/净化自己”。音乐和诗歌帮助她做到了这一点。每天,在荣市那栋她常戏称为“郊外小屋”的小屋里,依然回荡着一位饱含深情的女子的古筝声。每天夜晚,她依然勤奋地用笔记本和笔,让她的诗歌能够向着光源“祈求一丝阳光”。
文章和照片:琼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