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眩光

插图：Vu Thuy

——你说你爱我，那就嫁给我吧！

- 现在不行。等我，好吗？

- 等等？我已经等你两年了。你知道吗，我们也不年轻了。都是因为你，我才跟我老公离婚的。你呢？你说你的事业正在上升期。你不想离婚，是因为现在工作比较敏感，还是因为你真的不想离开她？

Nam默默地望着咖啡店的窗外，而我，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 好吧，我认为我们应该从现在开始结束这一切。

说完我就离开了，留下 Nam 一杯苦涩的饮料还在慢慢地从滤嘴滴落到杯子里。

我的婚姻并不顺利。Nam 的婚姻也不顺利。但此时我开始怀疑：Nam 和她丈夫合不来，她不关心她丈夫，从不吃醋，彼此都各奔东西，难道这只是 Nam 跟我说话的方式吗？一个多月前，她来找我，就是为了说：

- 我了解你们俩。我喜欢直来直去，所以请你和南先生把一切都说清楚。如果你们想继续在一起，就先跟我申请离婚。这样既公平又合法。

正当我不知该如何回答时，那女人站起身，走到收银台，付了两杯咖啡的钱，转身离去。她身材苗条，却美丽优雅。突然，我对这个女人产生了一丝嫉妒。

两年前，我通过高中同学Nhu认识了Nam。我们很快就坠入爱河。交往两年后，我意识到这就是我一生的真爱。Nam聪明伶俐，懂得照顾我，也深爱着我。我们各方面都很合得来，有时我觉得Nam和我是天生一对。就像两块拼图完美地拼合在一起。和Nam在一起，我感到很安心，但另一方面，我也意识到我和丈夫在各个方面都截然不同。作为文学创作的新手，在生下第一个孩子后，等孩子长大一些，我就开始在知名报刊上发表几篇短篇小说，开启了我的创作生涯。其中一篇还获得了一个相当重要的比赛的一等奖。我的丈夫是一名建筑工人，他对文学和艺术不感兴趣，甚至对我每天花几个小时在电脑上打字感到很反感。

“那些故事毫无价值，赚不到钱。作家和艺术家也毫无价值，他们又蠢又穷。”他说。

——你可以不喜欢，但不要鄙视这样的人。

- 确实如此。想想看，以前住在我们家附近的那个Loan因为写作被解雇了，不得不卖掉房子。现在她都不知道该住哪儿了。

——别拿她当例子。她又不是作家。她写的东西都很负面，所以她才这么乱。

- 一切都与写作和文字有关。

- 我什么都不明白……

这样的争吵经常发生，因为他不理解问题所在，也不顾及别人的感受。更有甚者，很多时候他直接把我刚写好的稿子扔进了垃圾桶。

Nam 则恰恰相反。他倾听、分享，并且热爱我的作品。虽然他不是专业人士，但他对我写的每一个故事，甚至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充满兴趣。

——你知道吗，自从遇见你的那天起，我就开始喜欢文学，并问过自己为什么以前很少读书。你写的那些故事里，获奖的那篇虽然不错，但不是我最喜欢的。我喜欢《夜雨过后》，因为它既浪漫又现实，既直白又直率，既神秘又奇幻。

我喜欢听Nam对我写作的评价。他是我最热情、最博学的读者，也是我继续写作的动力源泉。当我意识到我和丈夫在智力、性格和文化上的差异时，我知道自己无法再和他一起生活了。我提出了离婚。经过多次劝说，他最终同意了。

但现在，当Nam还在犹豫是否要离开他的妻子时，我感到非常失望。我第一次问自己：他真的像我一直以为的那样爱我吗？然后，当我想起那个女人时，我又因为她的美貌而感到难过。也许她太有魅力了，Nam不愿和她分手。

Nam多次打电话、发短信，我都没接。虽然很痛苦，但还是不得不结束这段感情。

然后我度过了一段非常悲伤和孤独的日子。我很想念Nam。在我拒绝接他电话的很多天之后，他不再联系我了。说实话，我对此感到失望。一方面，我仍然相信他对我的爱是真实的，另一方面，我怀疑他拖延离婚的理由。一方面，我因为离开他而感到难过，另一方面，我觉得自己对他已经足够坦诚、清晰和友善了。

直到有一天，我和几个年轻作家坐在一起喝酒，遇到了吴努。吴努把我拉到书店的一个角落：

- 嘿，为 Nam 感到难过。你见过他并向他表示慰问了吗？

- 怎么了？ - 我吓了一跳。

- 不知道？他妻子刚因癌症去世。他是个很神秘的人，一直以来都没跟任何人说过什么。

我花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我记得有一次我们坐在一起，他妻子打来电话后突然心不在焉。我问他怎么了，但他过了好一会儿才用悲伤的语气说：

-没什么。只是家事而已。

那之后，Nam 似乎很忙，发短信也少了。很可能那时他才知道妻子病了。

仿佛在跟我告别。几位年轻的作家朋友还坐在那边的桌子旁，聊着获奖的事情。我默默地望着窗外。他曾经坐在桌子的这个角落，听着我告别，默默地望着窗外的街道。外面的街道被阳光照得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