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从黑暗地牢归来》荣获国家文学艺术奖
国家文学艺术奖摄影类奖项正式揭晓。记者兼艺术家朱志清的系列摄影报道作品《胜利走出黑狱》是获此殊荣的两件作品之一。
越狱(广治省石汉江,1973 年春)。
朱志清用四张照片记录了巴黎协定实施初期在历史悠久的焦灵土地上发生的事件,也许他的目的并不是要反映越南战争史上最大规模的战俘交换的规模,而是要展示这一事件的伟大意义、和平的意义、胜利的意义,这种和平与胜利是经过近三十年的浴血奋战,在整个民族面对世界上最强大的敌人之后才取得的。
数百万越南人民牺牲。数万革命将士被囚禁。美国被迫签署《巴黎协定》,撤出入侵部队,为越南在1975年春天取得全面胜利铺平道路,这一重大事件的规模和意义已在众多文章和图片中有所体现。但《朱志清》的作者却采用了截然不同的视角。他没有刻意描绘敌方战俘低头离开战俘营,或登上飞机返回家园的画面。他也没有刻画解放区飘扬的胜利旗帜、欢庆的集会和灯火辉煌、鲜花盛开的节日……他选择的,是革命战俘重获自由、重获生命、重获和平的瞬间。
胜利者的幸福(敌方干部阮明尚中校和他的妻子阮氏河在同一个美伪战俘营——广治省被关押了13年后于1973年重逢)。
或许,只有长年被囚禁在牢狱中,饱受身心折磨的囚犯,才能真正理解自由的代价;也只有像他这样,骑行数百公里深入中部前线,辗转战场战壕,举起镜头面对俯冲轰炸的飞机,多次“触摸”死亡的军人和记者,才能真正理解和平与胜利的可贵。
摄影报道系列《从黑暗的牢狱中胜利归来》的拍摄地是石汉江。辽阔的天空和水面仿佛与自由的气息融为一体。从敌方战船上,赤裸上身、只穿着短裤的革命战俘冲入河中。我方战士和军医也从这边冲了出来。河水泛着白色的泡沫。前一天还被保卫大本营的战士们的鲜血染红的石汉江,此刻却因和平的气息而变得清凉。战俘们高高举起双臂,迎接他们的人们也张开双臂。所有人都奔向最幸福的时刻。和平的时刻。自由的时刻。重逢的时刻。
没有比这更大的喜悦,没有比这更大的幸福。为了这一刻,举国上下奔赴战场,举国上下奋勇前进,近万天不眠不休,近万天踩着炸弹和枪林弹雨。监狱的揭幕并非仅仅因为在巴黎签字就完成。它是用富利监狱里同胞和战士们的鲜血换来的,是用无数失去丈夫的妻子、无数失去孩子的母亲们的痛苦换来的,是用在古芝地道里“抱着敌人的腰带战斗”的无数个夜晚换来的,甚至是用中部地区农民拿出来为我们的车辆铺路的“传家宝”木板和橱柜换来的……朱志清不仅成功地运用娴熟的技巧,在最感人的时刻捕捉到了战俘们脸上“最清晰”的胜利喜悦的顶峰:
匆忙的脚步声,飞溅的水滴……但最重要的是,他迫使观者去阅读和思考照片背后和照片之外的东西。当两支革命军队——战俘和士兵——猛地抱在一起,赤裸的背脊与各自军装的颜色融为一体,观者看到泪水仍在从战场走过的战士们哽咽的脸上滚落,还有什么比这一刻更感人和更神圣的呢……我们也见过感人的团聚照片,但那是亲人之间的团聚。在这里,是从未谋面的人们相见。陌生人和熟人之间、同血缘和无血缘关系之间的一切界限都被抹去。共同的意志,共同的革命血脉,铸就了一幅难以抹去的画面。
两名囚犯——中校阮明生和他的妻子阮氏夏——在多年分离之后重逢的瞬间,他们共同在美国的监狱里度过了十三年,这张照片在观者心中留下了诸多遐想。这张照片似乎并不“容易解读”,对于那些总是对客观现实进行“塑造”的摄影评论员来说,更是难上加难。照片中的主要人物之间似乎缺乏情感交流。照片中没有妻子仰望丈夫的表情,而这种表情在被认为是成功的照片中很常见。
在这里,在战友们容光焕发的脸庞周围,在丈夫深情的笑眼前,妻子似乎低下了头,一只手紧紧攥着几缕在十多年牢狱之灾后必定已经僵硬的头发。离开他的那天,她还是个朝气蓬勃、青春洋溢的姑娘。那份青春,那份活力,却被镣铐和黑暗的牢狱泯灭。重逢时,她已然只是一张脸上刻满岁月和酷刑的年轻女子。是常见的“少女心理”,还是亲眼目睹丈夫被敌人用钢锯锯断腿——这她之前只听说过——的痛苦,让她仿佛“化为石头”?正是这些疑问,这些牵挂,为朱志清的摄影组营造出一种真实而独特的吸引力。或许,在那些充满自由和胜利喜悦的照片之后,这张最后的影像,是对昨日失落的必要停顿。
通过将2012年国家奖授予一位记者——前越通社战地记者——再次表明党和国家对越通社在国家命运最艰难、最具挑战性的岁月中所发挥的作用的肯定和高度评价。260多名越通社优秀子弟兵紧紧依附于革命事业,始终活跃在最激烈的战场、最炎热的土地上,为源源不断的新闻和照片奉献着自己的力量。近15名越通社记者和战地记者分别荣获胡志明奖和国家奖。一位作家说:在照片背后还有另一张照片——作者的肖像。这里还要补充一点:在记者朱志清的肖像背后还有另一幅形象——越通社的形象,这个培养和锻造了这份勇气和才华的地方……
据新闻-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