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贸组织“瘫痪”：贸易争端用“丛林法则”处理？

强者的力量

世贸组织是构建全球贸易规则体系并管理这些规则实施的最有效的国际组织之一。作为世界第一大经济体的美国，二十多年来一直是该机构的“受益者”。然而，唐纳德·特朗普总统的政府却持相反观点，认为华盛顿处于不利地位，因为世贸组织规则存在许多法律漏洞，允许中国等一些国家享受某些好处。

过去两年，美国政府动用否决权，阻挠世贸组织上诉机构（负责解决国际贸易争端的机构）新成员的任命和连任。结果，上诉机构目前仅有三名法官，这是裁决争端所需的最低人数。然而，12月10日，其中两名法官的第二任期（也是最后一任期）结束。世贸组织上诉机构被迫停止运作，导致全球贸易体系中一个关键的控制机制崩溃。换言之，国际贸易失去了一位重要的“仲裁员”。

唐纳德·特朗普认为，华盛顿处于不利地位，因为世贸组织规则存在诸多法律漏洞，让一些国家和中国获得了一定的好处。图片：美国环保署

未来很多争端都会通过双边谈判解决。”

斯蒂芬·沃恩

这也意味着，包括当前美中贸易战以及美国对多国钢铁和铝单边征收关税在内的重大贸易争端，将无法通过全球贸易仲裁得到解决。曾在特朗普总统任期头两年担任美国贸易代表顾问的斯蒂芬·沃恩预测，未来许多争端将通过双边谈判解决，或者针锋相对的关税将“失控”。

批评人士认为，这意味着世界贸易规则将重回战后时代，而世贸组织正是在1995年成立，旨在解决这一问题。欧盟驻世贸组织大使表示，世贸组织上诉机构的“瘫痪”有可能催生一个基于权力而非规则的经济关系体系。“这就像全球贸易体系中的丛林法则，强者为王。”

2019年3月举行的国际贸易会议。图片来源：Flickr

世贸组织上诉机构必须停止运作已是必然结果。

事实上，直到特朗普总统上任，世贸组织才受到强烈批评。只是，对于一位始终支持独立处理经济和外交事务的总统来说，特朗普似乎对世贸组织和其他许多多边组织“心生厌恶”。世贸组织上诉机构必须停止运作已是既定事实。这是特朗普政府近三年来策划的削弱世贸组织计划的一部分。特朗普希望美国在国际贸易中发挥主导作用，希望与其他国家签署双边贸易协定，以利用美国的绝对优势，但世贸组织是华盛顿实现这一野心的一大障碍。因此，华盛顿改变了国际贸易体系的结构，影响了整个世界金融体系。

如何拯救WTO？

世贸组织总干事罗伯托·阿泽维多表示，他计划与包括美国在内的多个世贸组织成员国进行一轮磋商，以期找到打破当前僵局的方案。与此同时，欧盟和其他国家正在努力创建一个上诉机构（其中包括一些现任上诉委员会的前成员），以裁决未来的贸易争端。但这只是权宜之计，目前尚不清楚有多少国家能够加入。

12月9日，代表们在瑞士日内瓦世贸组织总部总理事会开幕前发言。图片来源：盖蒂

拯救世贸组织的努力很重要，但最终世贸组织能否生存、如何生存，需要长期战略，特别是重大改革。

客观地说，对于一个成立二十多年的组织来说，在全球经济持续变化的背景下，改革势在必行。例如，世贸组织不明确的分类机制导致许多经济实力雄厚的国家，即使在二十国集团（G20）中，仍然宣称自己是发展中国家，以享受优惠和义务豁免。此外，世贸组织的谈判功能已被证明无效，因为成员国难以达成全面共识，难以达成新的协议、修改法律或惩罚不履行义务的国家。

从某种角度来看，许多观点认为，美国政府“背弃”世贸组织等机构，是其与中国进行地缘政治和经济竞争的举动。这可以理解，因为唐纳德·特朗普总统曾多次批评世贸组织未能阻止中国补贴其产品，反而反对华盛顿阻止廉价商品涌入美国的措施。然而，世界两大经济强国之间的争端不能导致其他国家成为“附带损害”。

美国政府“背弃”世贸组织等机构，是其与中国地缘政治和经济竞争的必然结果。图片说明

维护世贸组织的存在必须继续成为当务之急，这不仅是因为该机构的价值或对全球繁荣的重要性，更因为在全球化的国际环境下，争端和贸易紧张局势亟需基于国际法解决。显而易见，在唐纳德·特朗普总统的领导下，美国一直在“攻击”许多多边机构，从核裁军和不扩散到气候变化，再到如今的全球贸易监管。而这些体系都是美国积极构建的。

需要明确的是，美国并没有放弃其在全球治理中的传统领导地位。事实上，特朗普政府正在做的是，在一个基于强权和武力而非国际公认规则的体系中重申美国的领导地位。这对世界来说将是危险的倒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