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街上又起了雾

清晨，一位摄影师朋友在脸书上感叹，并配上一组照片：今天早上街上又雾蒙蒙的！像他这样热爱荣市的人，无时无刻不在寻找理由，让这份爱倍增。有时是因为阳光，有时是因为雨水，有时是因为雾，有时是因为……雾又来了。他用心地描绘着每一根树枝、每一朵花蕾、每一堵墙、每一条小巷、每一个河湾、每一个湖面。熟悉却又新鲜，他让我感受到这座城市更加神奇的魅力。

在丁八图街一家熟悉的咖啡店拐角处，他取下刚刚跟着他逛了一圈的相机，抿了一口热茶，说道：“真奇怪，今年好像没有冬天啊！”这个时候，如果不介意露水的话，还可以穿着短袖出门。我看着他，头发垂在额头上，还沾着露水。他说，他早上5点就去“寻”露水了。从荣市十字路口出发，一直走到潘丁凤。那时，车灯还得亮着，路灯也还亮着。我看到有人骑着自行车，有人提着……早上湿漉漉的菜篮。嫩绿的叶子从防水布里摇曳。女人们通常沉默不语，但有时会转过身来互相攀谈。那些是把货物运到市场的小商贩，他们早起早走，延长了一天的工作时间。一天结束的时候，他们打着哈欠回到家，筋疲力尽地躺在车上，梦想着睡个好觉，然后再次陷入清晨的薄雾中。

雾霭弥漫的道路上，残存的一排古桃花心木显得格外庄严。昏黄的路灯下，南门立交桥显得有些昏昏欲睡。下方，南门湖面仿佛笼罩在滚滚的烟雾之中，分不清雾气是升腾而下，还是缓缓升腾。平静的水面下，湖边树木的影子若隐若现。

他绕着洪山坊的小街往前走，来到了仙桥。仙桥上此时也雾气弥漫，偶尔能看到一艘小船孤零零地停泊在空旷的河面上。拱形窗户上的窗帘依然紧闭。船下，是他曾多次探访、交谈，也曾带回许多忧愁的那些卑微的生命。在平日里愈发现代化、繁华浮华的街道上，依然有人在漂泊。他知道，再过几分钟，船舱里的女人就会起身，拉起竹帘，在船舱下搅动一锅煤，快速煮上一碗面，带着渔民谋生的焦虑，开始新的一天。总之，望着这片雾蒙蒙的天空，她会感到欣慰，因为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

然后，他会在清晨回到宽敞的街道上。那时，最拥挤的只有那些正在锻炼的人。几家路边的烤肉店里，炭火炉火光闪闪。如今仍在陈富街上飞翔的鸽群，如今已难以辨认。即使已经是早上6点，汽车仍然亮着车灯……

他说他熟悉荣街上的每一棵树，每一处坑洼，也知道只需片刻，在无限温暖的冬日明媚阳光下，一切都会重新清晰起来，他的荣街也会重新展现出它熟悉的繁华、混乱、轻佻的面貌。但此刻，整条街道却笼罩在一层朦胧飘忽的薄雾之中，让他觉得它神秘而温柔。他仿佛在告诉我：漫步在清晨的薄雾中，你会有截然不同的感受，仿佛突然置身于另一个世界，一切都朦胧如梦。仿佛目睹这座城市陷入沉睡，不知何处传来一片落叶落在单薄的人行道上的声音，这是陈登科诗中“仿佛侧身飘落”的旋律。不知何处，一朵花早早地绽放，湿润着，在朦胧的银色帘幕中静静地散发着属于自己的芬芳。

你会在某个地方听到何通茂街上，传来清洁阿姨清扫垃圾的声音。走近一些，那位辛勤劳作的女子的身影渐渐显现，但她的面容却看不清。你能从她的步态中感受到些许疲惫和无力，但同时，你也会相信，就像其他任何工作一样，热爱劳动的她也会感到快乐。她的工作是清扫垃圾，她的世界是朝露、夜露，当然，她的快乐也不过如此：清扫后街道的整洁干净，露水的刺鼻气味，以及深夜或清晨荣市的寂静。她会热爱这一切，就像作家热爱他的书和笔，就像音乐家热爱手写乐谱，就像歌手热爱舞台，就像农民热爱田野。或许，她永远都在轻轻地歌唱。

你会看到广场上有人在浇草。他们不是在浇水，而是在画画，在清晨静谧的画面中，唱着一首关于劳动的歌。他们画画，却不知那一刻已让你如此动容和感动。他们的足迹融化了砖路上的湿露。水花仿佛从他们的手中绽放，波光粼粼，水花四溢。

在官楼市场，第一个卖花的骑着自行车来了，背上绑着一箱睡莲，这些睡莲是从南丹县兴原镇的池塘里新鲜采摘的。这位女士在雾中走得很慢，但她仍然是第一个到达的人。她给街道带来了一抹似乎鲜为人知的色彩和芬芳……

秋雾轻盈飘渺。冬雾更浓，更冷，也更朦胧。今年的季节很奇特，天气变化无常，已是十二月，但天气依然阳光明媚，街上的行人依然穿着夏装。唯有清晨的天气，弥漫着浓雾，让人感觉冬天即将来临，但冷却并非真的冷。雾气显得漠然，仿佛一半在怀念秋天，一半在期盼冬天。

你会想起在温暖的房间里酣睡的亲人，想起老旧阁楼紧闭的窗户，想起潮湿的三角梅棚架，想起昨晚被人扔进路边垃圾桶的那束雏菊，想起雾霭中突然焕发出的清新气息。你会想起狭窄的窗户里，谁家的灯刚刚亮起，想起一只流浪猫灵巧地溜进树洞的影子，想起雾霭中某人尖锐的喇叭声，想起寒意钻进喉咙，呛得你咳嗽不止。但你会深深地吸一口气，将那股冰冷的空气，那股浓郁的雾气，深深地吸入胸膛，仿佛自己融入了天地间那纯粹的、精髓的气息之中。

然后你会思考自己，思考你的身体，思考你灵魂深处的奥秘，这是一种你从未体验过的感觉。你眼前的世界如此新鲜，你内心的世界也如此，突然间，它似乎变得异常清澈纯净。仿佛偶然，富光的歌声突然在你的唇边响起：“有时我怀念清凉的微风。有时我怀念雾气飘扬的清晨。” 你会想，这首歌仿佛是为你而作，也为荣街而作。而你不仅热爱这条路，更热爱这人生，你也无比热爱你那流浪的、孤独的时刻。

现在，如果是休息日，不妨坐在熟悉的咖啡馆角落，独自一人或与他人相伴，等待树梢上的露珠融化，飘进阮公严、陈光耀、潘当鎏，或是丁八停这边，浪漫的窗外。或许，你渴望阳光，或许也渴望即将到来的寒冷。渴望触摸温暖的手，渴望风儿的沙沙声，回忆远去的时光，渴望一年即将结束的感觉……旧日已逝，新的一天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