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老挝遣返队前队长：“艰巨而神圣的使命”

乂安报社采访了拥有31年征集工作经验、曾于1994年至2015年担任征集组组长的胡忠平上校。

胡忠平上校执勤中。图片来源：档案馆

尊敬的上校，据了解，自1984年至今在老挝义安省牺牲的越南军人和志愿专家遗骸安葬工作已分为三个阶段，每个阶段都有各自的特点。您能否详细介绍一下？

- 1984年4月18日，义安省遗骸归国小组成立，旨在落实党和国家关于搜寻和运回在老挝人民民主共和国抗战中牺牲的越南志愿军和专家遗骸的方针。义安省直接承担了在老挝川圹省、万象省以及后来新成立的赛松本省搜寻和运回在老挝牺牲的越南志愿军和专家遗骸的任务。

35年来的搜寻和征集工作可以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1984年至1994年。在这一阶段，工作尚处于起步阶段，但异常艰巨，因为当时该地区的安全政治局势非常复杂。越老两党、两国尚未制定关于越南志愿军遗骸迁徙的具体统一政策。志愿军部队当时在南北双方执行作战任务，尚不具备移交墓葬记录的条件。在这一阶段寻找烈士墓地，既是一项工作，也是一项向党和国家提出制定相关政策和路线的建议。

烈士遗体被运往宜禄县烈士陵园安葬。摄影：田雄

第二阶段是1994年至2015年。在此期间，我党、国家和贵党的政策路线已经完善。因此，在这一阶段，义安省集中了最大规模、最精干的人力物力，开展烈士遗骸寻回工作。这也是我们找到烈士遗骸最多的阶段，仅在川圹省，就找到并送回了约1.2万名烈士遗骸。

第三阶段从2015年至今。鉴于大部分烈士墓地已找到并运回国，贵国政治安全局势趋于稳定，遣返组规模已升级为遣返小队。现阶段，由于兵力减少，寻回工作难度较大；剩余的墓地位于偏远地区，地形复杂。

搜寻并寻回在川圹省牺牲的越南志愿军和专家遗体。摄影：Trong Kien

- 参加收集工作31年，面临很多挑战和困难，有什么难忘的经历吗？

对我来说，每一次上班都是一段回忆。这意味着这里的回忆难以衡量和描述。因为我们这些从事聚集工作的人总是会下定决心：出去寻找同志。出去意味着找到同志，并欢迎他们回来。非常感人，也非常神圣。
说到难点，搜救队面临的最大难题，莫过于烈士墓地信息的确认。由于战争结束已久，烈士们牺牲的地点不一，而且多在崎岖的山区，地形复杂……时间、自然灾害、敌人的袭击，逐渐抹去了墓地信息，也抹去了识别的痕迹。例如，战争时期，老挝石缸平原，作为印度支那的屋脊，成为最激烈的战场。敌我双方都集中在这片顶峰上交战，不知有多少炸弹和子弹被犁了出去。许多我们刚刚安葬烈士的地方，又被炸毁掩埋。再次掩埋后，炸弹和子弹再次覆盖。或者像1990年雨季的一场山体滑坡，让川圹省芒昆县普帕登山陵园里埋葬的11位烈士彻底消失不见。老挝丛林中猛烈的暴雨也冲走了许多位于溪流旁的坟墓……

烈士遗骸的搜寻和收集一直是义安省关注的重点。图片：Tien Hung

另一个困难是，过去有一段时间，你们的政治安全形势不太好，土匪和反动派经常埋设地雷、开枪射击，破坏和歪曲党和国家的搜救和整编政策。而且，搜救条件和手段也达不到要求。有些洞穴“疑似”有坟墓，但我们无法挖掘，因为数十万立方米的岩石已经完全掩埋了洞口。

总的来说，困难不少，但集结的部队凭着精神、责任感、对祖先的感恩之心，努力拼搏，克服困难和危险，出色地完成了任务。
- 我们听说老挝的土匪和反动派悬赏 5 万美元，谁能取你的性命，你就是我的领袖，我聚集并参与建设力量，帮助我们在川圹省的朋友；那么这个消息的真相是什么？
- 1990年至2000年间，由于王宝残部势力长期活跃，川圹省的政治安全局势不稳定。他们经常组织枪击、袭击，阻碍老挝的共同发展以及烈士遗骸的搜寻和收集。当时，被引诱跟随王宝残部的老挝民众数量众多，土匪四处横行，混杂在民众之中。
助人即是助己。2000年，义安省桂塔团积极贯彻落实国家为友好国家老挝建设根据地的重大方针。团派干部深入各地，加强民兵自卫队的建设，提高其素质和战斗力；进行反敌宣传，动员土匪在各村落安插的叛徒改邪归正。经过一年多的努力，义安省桂塔团与老挝军队一道，建立和巩固了一支强大的地方民兵队伍。土匪多次进攻，都被民兵击退，无需动用正规部队。

在川圹省牺牲的越南志愿军和专家遗骸搜寻和寻回小组成员正在勘察地形，寻找烈士的安葬地点。图片：Trong Kien

搜寻阵亡士兵遗骸的工作已经开始。摄影：Trong Kien

每个地点都经过精心标记，以便将烈士遗体移送至安葬地。图片：Trong Kien

我当时并不知道匪徒悬赏5万美元要我的命。直到2002年，川圹省委书记兼省长文平同志亲自打电话找我谈话时，我才得知这一消息。文平同志说：“美国王宝残部脑袋想出了一个恐吓我军人的办法，悬赏5万美元，谁能抓到我或杀了我。”她还让我去哪儿都要通知她，以便省里安排警力和军队保护我的安全。但我也回答说，现在还不需要，我会高度警惕。

- 在长期艰苦卓绝的抗战岁月中，越南和老挝两国人民和军队之间始终保持着深厚而亲密的特殊忠诚友谊。如今抗战胜利，这种团结友谊在烈士遗属搜寻和慰问工作中是如何体现的？
——自古以来，老挝和越南人民及军队始终保持着特殊的团结友谊，如同兄弟般深厚。老挝国家主席苏发努冯曾赞颂越南“比山更高，比河更长，比海更宽，比圆月更美丽，比百花更芬芳”。如今，越南干部战士始终受到老挝人民的爱戴和保护。在烈士遗骸搜寻和征集工作中，老挝干部群众并肩作战，给予了我们大力支持。老挝政府派出了优秀干部队伍参与烈士遗骸的搜寻工作。征集队抵达后，老挝各村落受到热情接待，为征集队创造最佳生活条件。凡是了解烈士遗骸情况的人都热情地提供信息。他们视越南烈士为恩人，视越南干部战士为至亲。
举个例子来说明这种情感：老挝人非常忌讳收集遗体并带回家。死者会被火化，骨灰会被送到佛塔。然而，当越南志愿军的遗骸被发现时，他们愿意把遗体带回家“安放”，而搜救队则继续在该地区搜寻。他们互相说：没有这些烈士，就没有我们今天的成就！
在老挝寻根的31年里，我一直记得一个关于战友情谊的故事。那是1987年，队伍集合返回川圹省富切县的一个村庄。在这里，一位老人（名字早已被遗忘）来到队伍里，领着我们来到一片公墓，那里有24座抗法时期的烈士坟墓。这些坟墓都很大，很漂亮，用塑料布和席子遮盖着，遮挡着日晒雨淋。老人说，这24位越南烈士都是他的战友。战友牺牲后，他就来到这里，在坟墓旁搭建小屋和农场，守护和照料坟墓，与烈士们做朋友。他的妻子和孩子住在村里，他只是偶尔回来。他很高兴见到搜救队，要把战友们接回国……完成24名烈士的接回国工作后，过了一会儿，我们回来时，已经不见老人的踪影了。村民们说，他已经把妻儿接到别处去了。
- 在老挝川圹、万象、赛松本三省的山林里辗转了31年，现在退休了，回首这些年，有什么事情让您感到困扰吗？
——我们始终铭记：寻访烈士，是年轻一代报答的情怀、责任和义务。我为我和我的战友们所做的一切感到自豪。然而，和许多从事寻访烈士和平民工作的人们一样，我们也有很多顾虑。我们始终心怀对父辈、祖父辈的恩情。

2018/2019年旱季，义安省从老挝收集了98具烈士遗骸，并将其运回祖国。图片：Tien Hung

也就是说，至今，我们许多父亲、兄弟、战友的遗体仍长眠于祖国的荒野深山中，我们未能找到他们，也未能带回。战争、时间以及知情人士的减少，正在逐渐抹去他们留下的痕迹。我们不知道是否还能把他们带回来。而且，由于战争，由于缺乏遗体收集经验，即使我们把他们带回了祖国，也仍然没有找到他们的姓名、年龄和家乡。与此同时，烈士的亲属们也年迈体弱，他们焦急地等待着。
然而，我始终坚信，我们的党、国家和军队正在并将尽最大努力，以最高的责任感，去寻找、收集和获取所有在贵国牺牲的烈士的信息！
- 感谢您的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