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温柔的九月

1.

她的公公是一位殉道者。妻子怀孕六个月后不久，他就去世了。她的丈夫西经常重复同一句话：“我还没出生，父亲就去世了。”每次他说这句话，她都能听到他叹息。而且每次，他都像是第一次听到这句话一样。

她已经一年多没回家了。和丈夫激烈争吵后，她决定分居。丈夫给她发了几次道歉短信，但她都不接受。问题的根源总是婆媳关系。他母亲爱儿子，但有时也会把一些过时的观念强加给他。Sy很溺爱母亲。他说他知道母亲有点过分，但她年纪大了，一生坎坷，所以现在他想好好照顾母亲，让她在生命的最后阶段感受到温暖。

“那不是‘热情’——”她提高了嗓门，“那是占便宜，是过分，是控制，是折磨别人！”

- 她说谁在“折磨”？

然后，他整天用“折磨”这个词来批评她。最终，她再也无法忍受了。她带着五岁的儿子去城里租了一间房子。从那天起，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第一次不得不扮演管理者的角色，从办公室工作到照顾孩子，事事亲力亲为。“我婆婆以前帮了我很多忙，”她回忆起那些下午，婆婆去市场买菜，在她下班很晚回家时帮忙做饭的日子，不禁脱口而出。婆婆也经常去幼儿园接明。

7月27日，她还是决定像往年一样去烈士陵园为公公烧香。只是她害怕在那里碰到Sy，所以等到快到傍晚才去。母子俩买了香和一束鲜花，然后停好车，走进陵园。当她在父亲和战友的墓前烧香时，她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明！过来！

男孩跑向父亲，扑进他的怀里。她感到尴尬，不敢看他。烧完香后，施先生邀请母子俩去附近的咖啡馆喝一杯，但她拒绝了。他犹豫地看着儿子，说道：

为什么不让明回家待几天呢？奶奶非常想他，整天都在哭。

她什么也没说，转头看向从墓碑间升起的缕缕青烟。

“就回来一天吧。”Sy恳求道。

最后，她决定安排明去爷爷奶奶家住几天。

“我的孩子今年九月就要上一年级了。从现在到他开学前，我会让他回家待几天。”她坚定地说。

那天晚上，她辗转难眠。不知为何，丈夫的话——“奶奶太想他了，整天哭个不停”——在她脑海里不断回响。奶奶真的想他吗？难道奶奶没有当着孙子的面责骂过她吗？还有，在她提出分居，收拾好母子俩的行李准备离开家的那天，奶奶说：“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就看看你能不能照顾好这孩子。”

2.

她现在的生活相当艰辛。从小娇生惯养的她，的确不习惯操持家务。她不得不加班加点，才能挣够钱支付两人的生活费、房租，以及一些额外的开销来照顾即将上一年级的明。但她对自己的选择感到十分满意和自在。在这间小小的出租房里，她可以完全自主地做决定，无需依赖任何人。房间虽小，但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一个小阳台，疲惫的时候，她可以坐在那里放松身心，看看盆栽植物。

她曾多次答应Sy，要送Minh回他父母家，但因为工作太忙，一直拖延。直到一天午夜，她收到Sy的短信：“你不让他回家吗？我每天都在等他。”她回复道：“9月2号我休息一天。”

Sy 没有再发短信，但第二天一大早，闹钟响个不停，她拿起手机关掉闹钟，读到他的短信：“我期待着 9 月 2 日的到来。”

她没想到的是，明也同样非常期待这一天的到来。此前，他从未流露出任何想家的情绪，也从未提起过奶奶，或是陪伴了他三年的猫咪文。他偶尔会问起爸爸。但自从知道妈妈会在9月2日让他回家后，他似乎格外高兴，也格外盼望这一天早日到来。

“你想待在家里吗？”她问。

只要有妈妈在身边，去哪儿都行。

她弯下腰，亲吻了儿子的额头。他把头蹭在她的胸口，轻声说道：

但我也很想念奶奶。我喜欢和她一起去市场……

3.

九月终于来临。秋高气爽，阳光凉爽宜人。走进熟悉的巷子，她发现一切都变了。彩旗飘扬，鲜花盛开。白天，有人家花园里的吊灯依然亮着。Sy在门口迎接母子俩。他拥抱了Minh，把他扛在肩上，走进屋里。

“奶奶在哪里，爸爸？” 库明问道。

我正在布置你的房间，进来看看吧。

古明跑进房间，高兴地大喊大叫。他立刻跑出去向母亲炫耀：

妈妈，我的房间装饰得好漂亮，到处都是气球和闪光灯。快进来！

她被拖进了儿子的房间。儿子的小房间布置得井井有条，装饰着气球和闪烁的彩灯。婆婆正坐在那里，把最后几个气球系到彩灯串上。

“妈妈！”她轻声打招呼。

婆婆抬起头，微微点头。她紧紧地抱住明，含着泪说道：

房间怎么样，亲爱的？来跟我一起住吧。我重新布置了你父母的房间，还挂上了我们的结婚照和全家福，过来看看。

“奶奶，您为什么突然重新装修房间呢？” 库明问道。

婆婆看着她，困惑地笑了笑：

“嗯……因为今天是9月2日。”她回答道。

然后她抱着明去了隔壁房间。她静静地站在儿子的房间里，周围摆放着几十盏亮着的灯和五彩缤纷的气球。四周一片寂静，只有明的咯咯笑声在回荡。